(下)
戴维走出了教堂,明晃晃的太阳晒得他浑身冒汗,他闻到自己的t恤衫有股让人不愉快的味道,但他连一块能换的布条都没有。
钱,现在是他最迫切要弄到的东西。
“那个……警长先生……”
卢卡斯警长转过头看着他。
戴维咽下一口唾沫:“洛徳镇上有什么工作缺人呢?”
“很多,”警长上下打量着他,“你会开枪吗?”
戴维想起了自己在靶场被后坐力弹出去的经历:“不……”
“你对矿业了解吗?比如寻找矿脉或者下井挖掘一类的。”
这个年代好像基本没有什么可靠的安全措施:“不……”
“赶马车也成,驿站马车偶尔会为邮局招募一些押车车夫和押运员。”
我只会四轮驱动的,对会喷气摇尾巴的那种我没辙:“不……”
卢卡斯警长擦了擦鼻子:“好吧,你到底会什么?”
编程,给我一台机,我能创造世界。
“我会算数,读书写字……”戴维强忍羞辱的痛苦说道,“我一直读到……大学一年级……”我都不敢说我有学位,生怕吓着你!
但卢卡斯警长的表情还是表现出了惊讶:“竟然这么有学问,那么你没有完成学业?”
“家里难以承担学费,所以我们才会离开纽约。”
戴维一面完善之前编造的身世,一边努力用轻松的态度跟卢卡斯警长聊起来,他开始意识到,也许这位看起来粗鲁的西部标准硬汉会是这镇子里最能给他提供帮助的人。
“我说,你衣服上那怪物是什么?你自己画的?”
卢卡斯警长指着戴维的t恤衫问。
对尤达大师要有基本的尊重啊!戴维默默地祈祷原力与自己同在,一边回答:“嗯,是啊,传说中的一种爱尔兰精灵。”
“怪模怪样的,不过……搞不好他喜欢。”卢卡斯警长的口气有些奇怪。
“谁?”
“你希望我带你来见的人,”他在一栋两层楼的木屋前停下脚步,朝门口抬了抬下巴,“到了。”
他走上台阶,竟然还摘下了帽子才敲门,但没人来开,他干脆握着把手,一推一扭就自己进去了。“来吧。”他朝呆立在原地的戴维偏了偏头,“他可能在忙。”
这就是区别,戴维一边踏进这间屋子,一边想,在文明社会这叫做擅闯民宅,警察不亮出证件也会被赶出去的。但在这里,卢卡斯警长显然就是上帝。
房子里一边是木制的柜台,一边是沙发,上面铺着的毛毯已经被磨得发亮。空气中有一股木头的味道,干燥、清香,如果它们不是来自于那些摆在地上的刚刚做好的棺材就更棒了。虽然是布局简陋的屋子,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很规矩,甚至连那些棺材也按照大小从左到右的整齐排列。桌子和柜子上没有多余的东西,甚至连墙壁旁边的酒瓶子都按照从大到小的规则排了两行。
这房子的主人一定有强迫症,戴维想,而且还挺严重。
在这个房间后面的门里面,发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卢卡斯警长领着戴维朝那边走去,大声招呼道:“艾瑞克,你在吗?你的顾客来说说价格的事儿。”
即便是这样的工作间,也充满了强迫症患者的痕迹:工具全部都按照长短大小悬挂在等高的钉子上,木架子上摆着棺材的半成品,地上的木屑和刨花被扫成了一堆,新的则还没来得及整理,所以散了一地。
在木头架子旁对着原料敲敲打打的男人停下工作,站直了身体。他看着来客,先解下了罩在嘴上的方巾,把锤子和凿子挂回钉子上,然后拍拍身上的灰,才转向戴维和卢卡斯警长。
黄种人?
戴维意外地看着这个棺材铺的老板,从轮廓上看他很显然是个黄种人,身材精瘦,黑发黑眼睛,长得还不赖,头发剃得很短,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但很干净——在戴维见过的人中,除了神父和那个叫戴安娜的美女,就属他最干净了。
“这是艾瑞克?吴,他来自中国,具体什么地方我忘记了,反正也不重要。”卢卡斯警长说,“给他说说好话,他会帮你的忙。卖棺材的不一定都是铁石心肠,对吧?”
“德拉克。”那个中国人用不满的口气说。
“我在夸你,”卢卡斯警长拍了拍戴维的肩膀,“看,这倒霉的小子跟你当年一样,都是被那些红野人给打劫了,不过他比你惨,他的亲人都被害了。既然老卢克帮了你,你也许可以帮帮他,怎么样?”
“也教他做棺材吗?”吴走过来,他的个头儿也不高,但看起来倒是很精神。
“你的口音倒不像中国人,至少比黄西标准多了。”戴维讨好地说。
吴吃惊地盯着他,而卢卡斯警长则皱了皱眉头:“黄西?那是什么?”
他们没看过脱口秀(注2),戴维懊恼地解释道:“呃,那是我认识的另外一个中国人。”
卢卡斯警长耸耸肩,而吴却皱起眉头着看他:“你就是那个向我要了6具棺材的人。”
“不是我!”戴维反射性地说,接着又尴尬地笑起来,“那个,也算是我……总之,很感谢吴先生提供给我可怜的家人最后的容身之处,我来是想问问棺材的价格。”
“五个大的一个小的,给我55美元。”
又一个抢劫犯!
戴维控制着面部的肌肉保持微笑:“吴先生,您知道,我刚刚遇到印第安人,我的身上没有现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