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立马笑起来:“符锅头吉人天相,定然能够顺风顺水,顺顺利利地回来的。来,我给你找两身裘皮袄子。”这个时节还不到卖冬衣的季节,铺子里一水都是夹衣和单衣,新袄子还没做出来,去年卖剩的旧袄子都收在柜台里,张老板叫伙计帮忙,一起去柜子里取裘皮袄子。
符鸣捏一捏那皮袄子,还算厚实:“大夫,来穿上试试。”
石归庭本想说不试了,大男人的没那么多讲究,大小合适就差不多,但是看见符鸣期待的眼神,便只好拿起来套在身上。这袄子是羊皮的,这种天穿在身上还是有些热,石归庭背上都有些冒汗了。
“还行,这件要了。”符鸣替他拉拉肩,满意地说,又对还在柜子里忙活的老板说,“张老板,再帮我们找一件,还是石大夫穿的。”
石归庭拉拉他:“算了,买一件就够穿了。”
“多买一件好,到那地方不怕衣裳厚,就怕衣裳薄。”符鸣非常认真地说。
那张老板又找出一件压箱底的袄子:“符锅头,不好意思,这袄子我自打六月六晒过之后,就一直收在柜底,还没拿出来晾挂,有些发皱。”
“没关系,我们也没那么多讲究,合身保暖就行。”符鸣说。
很快两件衣裳都试好了。张老板拿了算盘算账:“这两件都是羊皮袄子,因为是去年的存货,所以一共算你四百文。”
石归庭一听,冷汗涔涔,这么贵,赶一次马最多也就只能买三件袄子啊,他偷偷地拉了下符鸣的袖子:“算了,阿鸣,我只买一件吧。”
“大夫,这钱不能省,一定要花的。”符鸣不由分说,便掏出钱袋来拿钱。
“阿鸣,不用,我自己有钱。”石归庭连忙拉住他,伸手往怀里摸出中午符鸣给自己的那块银子。
符鸣说:“你的银子先留着,一会儿还要去买点别的,鞋子、毡毯什么的都少不了的。”
石归庭看着自己手里那块小得可怜的银子,得,就赚这么点钱,开销还这么大,这债真是越滚越多了啊。
第34章 行路难
符鸣陪着他买完衣鞋。回来又去送马,四妞知道要和母亲分别,非常恋恋不舍地蹭着三妞的脖子。三妞是匹特别有灵性的马,它仿佛知道这次的分别不是以往的分别,大眼睛蓄满了泪水。然而四妞终究还是留不住,被送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叫唤,看得石归庭心酸无比。石归庭情绪十分低落,符鸣也没时间安慰他,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安排。
待一切都准备妥帖,马帮终于启程出发。石归庭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仓嘉喇嘛,那是个四十多岁的脸膛紫红的中年汉子,并不穿僧服,而是穿着宽襟长袖的安多服饰,外套的一只袖子耷拉在腰间,并没有穿上,他的头发剃得极短,以区别于普通的安多洼。仓嘉喇嘛一团和气,他会说汉话,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石归庭对喇嘛稍微了解一些,这是安多地区受戒僧侣的称谓。安多洼全都信奉活佛,僧侣的地位崇高,寺院拥有大量的土地等财产,许多僧侣都参与俗世之事,比如赶马。仓嘉喇嘛就是阿墩子寺庙掌管马帮的负责人,每年春秋之际来往于滇中、益州与安多地区之间,主要贩运茶叶入安多。
安多地区对茶叶的需求量很大,因为这一带气候奇特,青菜难以生长,当地人的主食是糌粑、酥油、牛羊肉以及牛羊乳,这些食物都不太好消化,于是人们就借助酥油茶来化食。故茶叶是古宗帮最重要的驮运对象,此外还有布匹、日常用品以及盐巴等。不过这次古宗帮只驮运茶叶。
石归庭见到这个古宗帮时吃了一大惊,因为这个马帮足有两百多匹骡马,而他们竟然还需要符家帮来辅助,这究竟买了多少茶叶啊。
“见世面了吧?二百五十多匹马呢。”劳成看他看得双眼发直,开心地笑起来。
石归庭压低了声音问:“他们究竟买了多少茶叶啊?怎么需要这么多马?”
劳成笑着说:“他们一日三餐都吃酥油茶,你说要多少茶叶?再说这些茶叶不仅他们寺院自己吃,还要卖给其他的安多洼啊。古宗帮每次来都要买好多回去,不过这次买得更多一些,据他们的活佛说,今年的风雪会格外大些,大雪封山的时间比往年长,所以才多买了一些。”
石归庭看着那些膘肥体壮的安多马,比起云南马来显然矮小不少,但是四肢粗壮,一看就是特别能耐寒的。他心里隐隐涌起些不安,既然风雪会格外大些,那么是不是就会提前到呢?他们一路上的风险岂不是更大了。
然而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暗暗祈祷风雪迟些来,来得更小一些,马帮能够安全从安多返回。
古宗帮在前,符家帮在后,三百多头骡马,逶迤而行,前后竟有数里长,所到之处,无不引起路人的目光。劳成从一出发,就不住地哼着小调,显然觉得得意之极,他们还从来没有这么壮观地出行过。其他人的神情也差不多,个个难掩兴奋。
春生见着这一大队骡马,前面望不到头,后面看不见尾,也是极其兴奋。石归庭无力去顾及其他,只好牢牢地盯着春生,他看着活跃异常的春生,不由得觉得头大,这么远的路程,又是如此艰险,他真不敢打包票能够安全将春生带回来,于是萌生了一个念头。
第一天歇马店的时候,石归庭对符鸣说:“阿鸣,我们这趟行程极其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