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对了一半。
断颜想了想,低声回道:“我确是从未如此过。”此话一出,自己也难免陷入深思,一时间不知是何缘由,使得自己仿佛变了一人似的。
不过也不作多想,不管是无多闲暇的思绪还是心下回避,萧一雨没有继续说,他也就没有再考量。
刻意路过了医馆,断颜尽量小声地去取了一排银针和几味药物携在怀中,两人又继续赶路。
从医馆到祁府的路走了许多遍,断颜不曾想身边换了人,也换了时辰。这滋味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心头还跳得厉害,路走得比以前每一次都不轻松。
快要赶到的时候,萧一雨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断颜没有多问,跟他转了一个方向,绕着祁府向后巷行去。
夜深人静,似乎连蝉鸣声都很浅。
萧沨晏现在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了,而他此时,究竟是什么情境?
脚步越来越轻……
“别动,把身上的银子都给大爷乖乖掏出来。”
一声低沉的话音突然贴着后背响起,断颜忍不住轻轻一颤,整个人从头凉到脚,似有一泓冰泉倾头而至,连心底的惊呼都哑了声。
惊吓得太过突然,双脚有些发软,一时间没站稳便向后颠了颠,不料身后那人却伸手将他环住,熟悉的气息绕过脖子盈入肺腑。
随之而来的便是轻的不能更轻的一声笑。
“吓到你了?”
断颜一怔,立即回身去看,朦朦月色下,萧沨晏正满眼欢喜地盯着他瞧。
霎时心绪宁静。
断颜说不出话来,回过身去紧紧将那人拥住,反倒是让萧沨晏颇觉意外,喉头哽住,再也开不出玩笑,半晌,小声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听他回答,高处突然落下一粒石子,萧沨晏神色收敛,道了句“原地等我”,纵身便跳上了房顶。
萧一雨抬头,上边扔石子的那人脸冲着他,看不清表情,直到萧沨晏悄悄潜到他的身边,这才又将头转开。
细一观察,这俩人倒是很会选位置。
藏身的房顶根本不属于祁府,而是临着祁府的一个平常人家,房顶不高不矮,着一身黑衣隐在上面,既不容易被发现,视线也刚巧可以透过祁府院墙内的一些树木缝隙觇视。
萧一雨微抿了唇,压低声音对断颜道:“我们多虑了,他们还未有动作。”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竟在这夜色中守了这么久。
断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转念一想事情并没有结束,立时又提上去绷紧。
就这么等了片刻,房顶上的两人突然有了动静,运气点足,一前一后地使了轻功跃到祁府院内。
院墙隔了视线,院内也悄静无声,断颜无措,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无从落手,慌了片刻想起萧沨晏叫他就在这原处等待,只好先安下心来,一动不动地站着。
又过了一会,离身不远处的侧门被人打开,有一人探出半个身子冲他们招手,两人这才卸了防备,赶紧走过去,一转身进到院子里。
开门那人正是萧沨晏,他转身又将侧门悄悄合上后,才将这两人带到依着院墙的一处树丛之间。
“躲在这里,不要轻易出来,小心防范。”
来不及应声,这人已闪身赶至不远处洛筠秋的身边。断颜顺着望过去,正望见洛筠秋侧掌击向一名家奴的后脑,那人尚未哼声便身子倾斜,洛筠秋又伸腿撑住昏迷之人,随后才让他跌倒在地。
如此一来,这人是倒得无声无息,连坠落地面的闷响也一并掩住。
断颜讶异之余,悄悄环视了四周,这才发现有几处的地面上也零零散散地躺着些人。
看来萧沨晏他们的身手确实不凡,断颜虽不懂武学,但多少也能有所察觉。这么想着,心里的担忧总算是少了许多,静下心来匿在树木草丛之间。
蝉鸣依旧,只是比及之前显得更为寂静,充盈满耳的反是有可能从假山处传出的一丁点声响。
断颜不觉间屏了呼吸,远远望着萧沨晏和洛筠秋动了什么机关,而后从出现的一道石缝处隐匿身形。
没有了人息的假山静得让人背脊发凉,断颜盯着那处地方,甚至不敢轻易眨动眼睛,唯恐那石缝处发生一丝一毫动静。
然而等了许久,不止是那座假山,整个听风苑内都是悄无声息,断颜扭头看了看一旁的萧一雨,那人碰巧伸出手来要拉扯他,于是眼神向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瞧见别院口正畏畏缩缩地探着一颗小脑袋。
夜色太暗,断颜看不太清,直至那颗脑袋又万分瑟缩地望了许久,终于壮着胆子探进月光里,断颜才认出,这正是先前见过几次的祁府小少爷。
那小少爷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个人,欲要上前的脚步有些不敢挪动。断颜疑惑之余,突然间便想起了萧沨晏先前的说辞。
难道,他靠近这别院假山,当真不是巧合而已?
不过一个看来比自己更加无力的小孩子,又能做些什么,竟敢一个人三番四次地接近这地方?
断颜想不明白,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小童的动作,轻声对萧一雨说道:“这是萧沨晏先前提到过的祁府小少爷。”
萧一雨立时恍悟,点点头回道:“看来这事与他也有干系,且看看他要做什么。”
说话间稍微调整了姿势。
不过片刻,那小少爷低下身去探了探躺着的家奴的鼻息,站起来后又僵持了很久,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