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以后,想起来毕业的光景,季延都永远记得这一天,像是被记忆永久封存的老胶片。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季延惴惴不安了一下午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沈时樾的父母来了。
拍毕业照父母还来的的确少见,沈父沈母也没想着要引起注意,只在拍照快结束的时候,跟穿着学士服的沈时樾合影了一张。
季延有些拘束,说着就要接过相机:“阿姨,我替你们拍吧。”
没想到沈母拒绝了:“怎么能让你替我们拍?让时樾同学给拍一下,你一块儿来拍。”
季延:?
但到底是糊里糊涂的跟未来的岳父岳母有了第一张合影。
严肃的沈父、一脸慈爱的沈母、无奈的沈时樾,和手足无措的季延。
晚上坐到一起吃饭的时候,季延愈发坐立不安。
谁知道沈时樾早就跟家里摊牌过了,沈母张口闭口完全把季延当另一个儿子在看,还让他别太惯着沈时樾。
沈时樾:?
回到家后,沈时樾鞋都还没脱呢,刚关上门,就被季延一把抵在了门板上。
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半天没动静。
再过一会儿,小朋友居然开始掉金豆豆了。
他说:“对不起。你妈妈对我那么好,我家里还…”
沈时樾逗他:“只有我妈对你好吗?你这样说话,以后是会被我爸打的哦。”
季延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滴呢,又急急忙忙解释道:“不…不是,你爸爸对我也很好的。”
沈时樾挑挑眉。
季延心领神会:“当然,还是你对我最好——”
沈时樾拉着他往屋里走:“笨蛋,以后不要为这种事情道歉了。知道了吗?”
学位证和毕业证都拿到手了,offer也在手里,一时之间,暂时摆脱了学生身份的沈时樾成了真正的闲人。
除了在有业务的时候偶尔去趟公司、看看专业相关的书,其余时间基本都空着,用来跟季延约会。
所以,当校会邀请他去当即兴演讲环节的评委的时候,他自然一口应下了。
毕竟他现在还是名义上的主席。
季延今晚也不在家,说是学院里有事情找他。
沈时樾也没在意,转手拉上齐铮就去了演讲现场。
场地跟去年是同一间,齐铮刚坐下就开始感叹:“真的是过得好快啊——上回坐在这里的时候,你还跟我一样是黄金单身汉,现在你已经先我一步了。”
沈时樾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这回连简历都懒得翻:“少贫。”
所以,当沈时樾坐在台下,看见季延着一袭正装推开大门的时候,其实还是惊讶的。
但小朋友似乎早有预感,j-i,ng准地抓住他的眼神,冲他浅浅的笑了笑。
——到底还是来竞选学生会主席了。
好像忽然回溯到去年的同一时刻,像极了他翻开季延简历,然后看见他照片的那一瞬间。
命运的齿轮从那时就已经开始旋转,睽违一年后,竟在此契合。
季延讲完后,沈时樾居然越发澎湃,强忍着再听了一个人的演讲,趁着空隙,跟季延两个人偷偷溜了出去。
他们走到电梯口。
季延说:“如果真的选上了,我要考研,还要处理这边的事情,会很累,我知道。但我会努力的。”
沈时樾又沉默了。
直觉告诉季延,沈时樾又有事情瞒着他了。
果不其然,沈时樾说——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我让我爸帮我个忙,把你档案上的处分给销掉了。你不用那么累去准备考研了,安心保研吧。”
季延愣住了。
沈时樾抓抓头:“你不用惊讶,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他那边的处分,根本没进我们这边的系统,很好弄的。”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他们的楼层。
沈时樾先他一步踏进电梯,自顾自道:“你用不着感谢我,真想谢的话,就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好了。”
季延跟上去,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原来我想要的,你真的都有替我实现。
但是现在我想要的,是成为跟你一样优秀的人,与你并肩。
夙愿固然美好,但现实也必然骨感。
前途也许多舛,幸好你还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