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科探花,绛州乐商邓奎;今科榜眼,绍州牧恩徐凌云。请二位速出来接喜报!”
几百人围堵在客栈门口,轰然议论,拼命踮脚,争相目睹榜眼探花风采。
很快的,恰好同住青云客栈的邓奎、徐凌云脚底发飘走出来,眼睛发直,神情恍惚,被客栈掌柜推着跪倒,哆嗦抖手接下喜报,激动得又哭又笑,完全没顾上打赏报喜官差。
幸亏客栈掌柜早有准备,慷慨解囊,挨个给了跑腿钱。
“状元呢?”
“急死我了!状元是哪个?”
“大兄弟,能透露一下吗?”围观数百人七嘴八舌问,放榜一贯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
为首的官差威风凛凛,神气托举红漆托盘,放开喉咙喊:“走!去东大街,给状元郎送喜报。”
不多时,众官差停在容氏布庄前。
“哎!哎哎哎!停在咱门口了!”
管事江柏大叫,伙计们急得不行,却不敢贸然询问,怕闹笑话,屏息凝神,忐忑观望:只见那为首官差拿起喜报,施施然打开,抑扬顿挫念道:“今科状元:直隶东城容佑棠。容佑棠,可是贵府公子?”
霎时,群情轰动,陡然爆发一阵热切兴奋的议论声,什么样的动静都有。
“是!是是是!”江柏欣喜欲狂,点头如捣蒜,语无伦次道:“容佑棠吗?容佑棠?没错,我们少爷是叫容佑棠。”
“速请状元郎出来接喜报。”官差催促。送喜报乃肥差,能拿赏钱。
“可、可我们老爷少爷出门走亲戚去了啊!”
“哦?”
手忙脚乱,东家父子不在,江柏火速催促伙计包赏钱,笑得合不拢嘴,飞快塞给众官差。
“走亲戚了?”为首官差掂掂红封重量,露出满意笑脸,仔细扫视容氏布庄,同伴之间交换一个眼神,随即问:“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西城安丰巷,我们少爷喝寿酒去了。”江柏告知。
“人生大喜,此报规定由状元郎亲手接过。少不得我们再跑一段了。”为首官差义正词严表示,催促道:“带路吧。”
“哎,好咧!您几位这边请。”
江柏欢天喜地,率领几百人,涌去西城寻容佑棠。
第93章
杨若芳怒气冲冲,身边簇拥四名心腹仆妇,率十几小厮,大步绕出巷口,一声断喝:“周仁霖!”
正在院墙外徘徊的周仁霖暗道糟糕,猛然扭头,一见来者不善的发妻,登时头大如斗,焦虑不安,压低声音质问:“你来干什么?”
“哈~”
杨若芳气极反笑,携众下人迅速杀到丈夫跟前,讥诮道:“你做出丑事,还有脸问我?”
难道她得知明棠幸免于难了?
周仁霖惊疑不定,强作镇定,喝道:“莫名其妙!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还不回家去!”
“哼,既来了,好歹让我见她一面吧。别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杨若芳死死盯着丈夫,伤心失望之下,越发趾高气扬。
“别胡说八道,赶紧回去!”周仁霖心急如焚,连声催促。他知道里面正在做寿摆酒,内有一干朝廷命官,虽品级不高,但闹大了绝对是自己出丑。
杨若芳自认占理,她一贯无理也强三分,何况如今?
“你既有意,偷偷摸摸的做什么?何不带回去?家里还空着好几个偏院呢。”杨若芳不住冷笑,咬牙切齿。
周仁霖犹豫沉思,有些心动,他一直在想认回庶子的办法,但观察妻子神情,又十分忧虑,打定主意回去就摊开商量,遂好言劝道:“走,我们一同回去,外头吵闹像什么话?”说着便欲搀扶妻子离开。
“放手!”
杨若芳用力一挣,愤怒于丈夫总是维护偏袒狐媚子,两手哆嗦,指着周仁霖鼻子,尖声大骂:“呵,我不过随口说说,你还真打算带她回家?呸,美死了你的!周仁霖,一次我忍了,两次,我也忍了,今儿明明白白告诉你,绝对没有第三个!只要有我在,她别想进门!”
容氏母子什么下场?苏氏先由她蹦跶一阵子,迟早也死在我手里。
“什么两个三个的?”周仁霖疑惑皱眉,同时不由得暗想:盈盈腹内不知男女,我目前一共才三个儿子,子嗣单薄——这一切全是杨若芳害的!她善妒,偏又没本事多生育,只生了两个,还都是忤逆不孝子。
“装什么傻?”杨若芳嗤笑,尖利嗓音在僻静小巷突兀响起:“你遮遮掩掩,几次三番支开下人到此处,不累吗?如今还想蒙骗谁?我就说,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
偷腥猫?
周仁霖灵光一闪,倏然扫视簇拥妻子的仆妇,威严喝问:“说!夫人是被哪个长舌东西撺掇来的?”
四名仆妇无可奈何,她们虽是杨若芳的陪嫁丫环,可自古女人出嫁从夫,但凡头脑清醒的就不会当面得罪家主,只能装傻充愣,一脸为难,吱吱唔唔。
“你管谁告诉的?”杨若芳唾骂:“敢作不敢当,你算什么男人?!”
她已失去理智,不顾丈夫劝阻,推搡抓挠,奋力冲出包围,跑到容正清租住的院门外,飞起一脚狠踹,想象躲在里面的年轻娇美狐狸精,破口痛骂:“秦映雪!不要脸的狐媚子,出来!”
啊呀——
周仁霖恍然大悟,目瞪口呆,险些气个倒仰,几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妻子拽下院门台阶,毫不客气将其推进仆妇怀里,极力压低声音,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