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什么感觉?斑想这么问,但是随即想到要是他一问出口,没准儿等着他的就是将他损的面目全非的词句。
下意识的顺着三筱的话去思考,感觉到什么?鼻翼微动,丝丝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尖,那是被人类的气味掩盖了的味道,他只注意到了人类的气味,却将那股味道抛到了一旁。那是和他自己的气味相仿的气息,他本身的存在感太强了,以致于让他一时忽略了那其中的不同。
三筱和丙身上不可能存在着他的气味,那么那些气息就是从夏目玲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但是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和他拥有相同的气息呢,除非,除非她是那个女人的后代!那个父亲重伤之后认识的那个女人的后代。
斑一直以为他和那群人是不可能相遇的,他是妖怪,而他们是人,人类和妖怪之间的相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而他和他们的相遇就更加不易了。
但是无巧不成书,现在,他还真就和那个女人的后人相遇了,想来应该是时间过的太久了,父亲当初下的禁制松动了,再加上这个女人极好的资质,所以才会有这么强大的妖力吧。
但是,那又如何呢,不说这数百年的时光,就是这女人的生命,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转瞬之间,她的后来血脉不会增强,反倒会减弱,因为他们没有修炼的方法,更何况 ,像她这样资质的人类还是很少见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三筱你就不必操心了,如果没事,你们就走吧。"开口下了驱逐令,想到那个可以说是素未谋面的父亲,斑就忍不住想起早就消失了的母亲。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曾经是他和母亲的家里,即使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以为,他和玲子的相遇就这样结束了,却不曾想对方竟然没事儿就往自己这里跑,而因为她身上稀少的继承自牙的血脉,让她出入自如。
但是夏目玲子又并没有打搅到他,懒得和她费口舌,斑也就无视了玲子的行动,任由对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玲子一开始也只是安静的蜷缩在一旁,并没有说话,只是会时不时的将视线放到斑的身上,随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这样过了好一阵子,具体时间斑自己也记不得了,玲子开始跟他说话,也不介意他回答与否,或许,她只是想找个人吐吐心底的苦水。
但是斑还是觉得聒噪,他本就是个人类,即使成为妖怪这么多年,但感情却仍旧像人类一般易受感动,易生恻隐之心,和一个人相处久了,就会习惯,在第一次,玲子来晚的时候,斑就知道,他完了。
已经做不到将她当作一个陌生人那样对待,本就因着那丝血缘而稍显亲近,在听了玲子不时说出来的话后,斑就开始就心疼。
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罢了,算起来的话,这年龄和他家损友的妹妹相仿,但是两人过得却是完全不同的生活。
而两人之间平静的相处在这个晚上打破了。
玲子通常是在学校放学后过来,有时候待一会儿,有时候可能待一整夜,但是到洞穴来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大阳下山,然而今天月亮都已经升起了,却还是没看到玲子的身影,斑开始有些着急,即使告诉自己也许是玲子家里有事来不了了也安抚不下有些忐忑的内心。
毕竟,她不过是那个家的寄宿者,又有谁会在意她回没回去呢。
想起玲子那天说这话时落寞的眼神,斑就觉得难受,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天真才是,但是玲子却没有。
似乎是为了印证斑的猜想,丙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洞口,随行的还有幻化成人形的三筱,玲子正满身是血的躺在他怀里。
心里咯噔一下,在斑还没回过神之前,他就已经从三筱手里将玲子接了过来,也不管三筱和丙有没有跟上来,就径直进去了。
三人忙了好一会儿,事实上基本上都是丙一个人做的,帮玲子换衣服,擦身体,上药,绑绷带。
终于搞定一切,三人才安静的坐下来,斑眼神复杂的看着完全没了平日冷漠模样的玲子,突然觉得,也许他该对她好些,就当是照顾自己的,该叫什么呢,这都过了不知道多少辈了,称呼还真不还算,就当是照顾自己的孩子吧,反正他也不是没照顾过孩子。
但是现在,"知道是怎么弄的么?"
"不清楚,不过看样子不会是妖怪干的,被玲子叫过去的时候,她刚好从悬崖上摔下去,这身上的大多数伤应该都是那时候造成的,但是还有些伤明显应该是被皮鞭一类的东西打的,具体的事情,大概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吧,昏迷前她让我带她到你这儿来,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丙一脸温柔的抚摸着玲子苍白的脸庞,语气平淡的说,眼里却藏满了苦涩,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会是正确的,在明白一切后突然发现即使努力也会时徒劳,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