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红地球上的遭遇足以改变任何人看待这个世界的方法。他们从未想到原来宇宙间存在这样一种生物,即使只是身体的一部分,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覆盖整个星球。而人类在那双巨大的横贯整个天空的眼睛面前,就像蜉蝣一样,任何反抗的尝试都像是一个不自量力的笑话……不,连笑话都不如,就像人类不会花心思去想一只蚂蚁拦在自己面前是要做什么一样。人类的想法和作为,那对它们那些远超人类的生物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那些入侵他们思绪的意识,他看到的所有幻象,说不定都是来自他们自身潜意识中的混乱面受到熵神影响后形成的折射和放大。生殖母神莎布根本就没打算引诱他们,那庞然的、碾压所有人心智的神秘精神立场不过是她降临时的小小副产品,她不在乎吃掉的是人类还是红地球上的其他生物,她一视同仁。
在他全身沾染着序神的能量辐射扑向母神的触手时,他感受到了那种漫无目的的神性。她并不是想要针对他们非人,而只是单纯地想要吸收一些精神力更强的灵魂,诞下更多的子嗣而已。他身上带着的能量,只是让她感觉像是被什么虫咬了一口似的,甩开他的动作并没有恐惧,大概只是像人甩开讨厌的蚊子苍蝇时的反应。
至于她后来退开,大概是因为序神之卵的力量毕竟还是令她有些难受了,就像人被火烫到就要猛地缩回手一样。但她并未被驱逐,因为塞缪说过,就算在他们乘坐魔笛号逃脱的时候,红地球的另一半仍然被紧紧包裹在那一片黑色连绵的肉块之下。
人类的历史太悠久了,悠久到以为自己已经征服了银河,征服了宇宙,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但或许并非如此。
或许我们也只是一群还未被更高等的造物发现的蚂蚁而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他曾用这双手死死扣住触手上那些巨大的凸起,那一刻接触的感觉,就像两只手要被融化进那些弥漫着粘液的皮肤之内。
可是奇怪的是,那个时候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甚至觉得有点……舒服?
有点像是……回家的感觉?
为什么会对那样的怪物产生那种奇异的依恋感?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忽然间,他的肩膀被按住,下颚被轻轻抬起,然后就看到了塔尼瑟尔紧皱的眉头和带着一些薄怒的眼睛。大概是他想得太入神,竟然没察觉到塔尼瑟尔接近,他不自觉地想要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但是笑到一半又因为脸颊疼痛而扭曲成了尴尬可笑的表情。
“你的脸怎么回事?”塔尼瑟尔的声音很低,低到有点像兽类在被激怒时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
伊森装作不在意地笑笑,“回去的时候屋里太黑,摔的。”
塔尼瑟尔神情莫测,看不出来是不是相信了他的话。他只是直起身唤来正在一旁帮助其他非人量血压的医疗机器人,从它背后专门用来储存急救用品的箱子中拿出药膏,挤出来一些在他那干净修长的指头上,然后便往伊森的面颊上抹过来。伊森看他专注的神情,竟也没想起来要拒绝或是自己来抹,就那么乖乖坐着,透过镜片瞪着一双有点发呆的绿眼睛。
然而另一股浓烈的alpha气息接近,塔尼瑟尔动作有微微的停顿。
塞缪今天显然喷了不少alpha伪装剂,熏得伊森那敏感的鼻子直想打喷嚏……他皱起眉头,抬眼瞪着塞缪。
塞缪抱着手臂,垂眼看着祭司,“你还真是慈悲心肠啊,祭司大人。”
塔尼瑟尔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你太抬举我了,只是帮个忙而已。”他说着,缓缓站起身。漂亮而坚韧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伸展着。他转过身去面对塞缪,“阁下昨晚睡得好么?”
意有所指的问话,另塞缪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呼啸而出,把眼前这个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的alpha烧成一撮灰烬才好。他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虽然伊森目前并不能算是他的东西,但毕竟他仍然是他的保护人。
伊森和这个外星人手中都有他最害怕泄露的秘密,他或许不应该得罪面前这个金发男人,但对方在这么多非人面前公然对他的人做那么暧昧的事,明显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令他极度愤怒。
这些自以为是的alpha,总是喜欢去抢别人的东西。不论在哪个星球上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