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摇摇头,勉强压下激动的心情,盘算着同石劭商量一下,继续大力推行“流民入籍,分发田地”的政策,既不会过界,又能吸引更多“人才”。
地不够分?
没关系。
木匠船工在手,直接造船出海!
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事绝不可能发生在桓容身上。实在没有铜钱,大可以金子甩出,珍珠砸下。
总之,网子张开,诱饵放出,不愁没有大鱼入瓮!
想到这里,桓容再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背负双手,眺望蓝天白云,感叹一声:“春风送暖,天气甚好啊!”
河上突起一阵冷风,带起点点水花,砸到桓容身前。
桓某人默然两秒,抹去面上沾染的水珠,好心情半点不受影响,继续迎风发出感叹。
桓容忙着捡漏,和盐渎县民同庆节日,建康城中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更有几家风雨飘摇,随时可能全家入狱,进而走上法场。
加大司马殊礼的圣旨颁下,传旨的宦者前脚刚进台城,姑孰的上表后脚就到。
表中条陈殷涓和庾氏兄弟的罪状,逼迫朝廷下旨严查,就差明说要殷涓和庾氏兄弟的脑袋。条陈之后附有北伐诸事,简单明了,向朝廷要钱要人要武器。
司马奕知晓自己早晚会成为弃子,愈发的放纵荒诞,朝会不上,政务不理,整日和妃妾嬖人
饮酒作乐,连吉祥物都不想做了。
褚太后说过两次,见司马奕压根是左耳右耳出,干脆丢开手不管,将朝政尽数托付丞相司马昱和几名侍中。遇到桓温上表要求严惩谋逆之人,同样一手丢开,交给司马昱和谢安等人。
至于北伐诸事,褚太后实在躲不开,干脆颁下懿旨,言桓大司马请与诸州刺史北伐,自可同诸州刺史商议。
表面上,褚太后颇有点气怯,貌似被逼得无法。事实上,这道懿旨一下,司马昱和谢安等人松了口气,桓大司马却是磨了磨后槽牙,现出几分愠色。
原因很简单,桓温虽然势大,到底不能一手遮天。褚太后的确没力量和桓大司马掰腕子,却不妨碍将皮球踢走。
表书上写明请诸州刺史一起北伐,那么,粮秣军饷就要大家一起商量。
各州刺使好歹手握实权,除了桓大司马的兄弟和铁杆,基本是各有盘算。桓温想要大笔一挥,像欺负晋室一样简单粗暴要钱要人,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掌控北府军的郗愔刺使第一个不会答应!
然而,褚太后设法保全了自己,暂时将矛盾转移,却也埋下不小的隐患。
朝廷明言放权,将北伐之事交给各州刺使,无论答应还是反对,是不是要讨价还价,彼此之间都要有书信往来。
这样一来,便给了人可乘之机。
郗愔的书信送到姑孰,桓温看过之后交给郗超。
郗超展开信纸,看着熟悉的笔迹,不由得计上心头。当即铺开纸张,照着信上的字迹临摹,数次之后便可以假乱真。
吹干墨迹,郗超面上有几分犹豫。但想到使君大业,家族前途,终于丢开所有顾忌,仿效郗愔笔迹写成书信一封,待到明日,当着众人的面交给桓大司马。
如果桓容知道郗超都做了些什么,必定会目瞪口呆,自愧不如。
假设坑爹也有等级,桓容尚在摸索阶段,一步一个台阶,郗参军早已是健步如飞,催动洪荒之力攀上巅峰。
☆、第五十二章
“愔年事已高,须发皆白。近月久病,不堪军旅。请辞徐、兖二州刺使,京口之兵尽付大司马……”
经郗超篡改的书信当众宣读,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在场除了桓温麾下,另有江州刺使桓冲,豫州刺使袁真和荆州刺使桓豁等派遣的使者。闻听信中内容,皆面现惊色。
各州刺使不在建康,消息却并不闭塞。
庾氏被新蔡王举发谋逆,殷涓和庾柔兄弟一同下狱,这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心知肚明。
郗愔手握北府军,敢和桓温掰腕子,同僚无不钦佩。
如今胜负未分,郗愔竟会以老病求退,将北府兵权拱手相让,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但信上确为郗愔字迹,熟悉的人扫过两眼,神情间愈发疑惑。
难道郗方回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受到桓元子要挟,方才行出此举?不然的话,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不只豫州使者这么想,包括江、荆两州的使者都在脑中转着念头,计划稍后寻人打听一下,尽快给自家使君送信。
郗超坐在下首,仔细观察众人神情。见多数为信中内容惊讶,并未怀疑信上字迹,心下松了口气。同另一名参军交换眼色,为保不出差错,当尽快拟定表书,随书信送往建康。
郗刺使坐镇京口,在朝中地位非同一般,说话的分量也是极重。仅凭一封书信并不能直接取得北府兵权,一定要天子下旨,事情才能最终定论。
郗超同桓大司马商议,事情必须速战速决。等到郗刺使发现不对,想出应对之策,己方将十分被动,甚至落下伪造书信,陷害同僚的骂名。
“仆有一问。”传阅过书信之后,豫州使者开口问道,“京口使者现在何处?信上为何没有郗刺使私印?”
不是正规公文,可以不加盖刺使印。但是,从头至尾没有落款,没有私印,未免有些奇怪。
他不提尚罢,这样问出口,众人皆是一凛。
对啊,他们都在这里,京口使者为何不在?即便是私人书信也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