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话音落下,刘牢之二度问他意见,桓容才缓缓说道:“将军,仆有一议,只是有些不循常理,怕会招来非议。”
非议?
“桓校尉但说无妨。”刘牢之沉声道,“今日帐中之言,出你之口,入我等之耳,不会再有他人得知。”
“多谢将军。”
桓容定下心神,组织一下语言,发现“曲折委婉”没法达到目的。干脆开门见山,直接道:“将军,以仆之见,这些蝗虫可缓解军粮之急。”
什么?!
“桓校尉莫要戏言。”
“非是戏言。”与其干巴巴的说,不如直接动手,桓容请示刘牢之,遣几名役夫再去发现蝗虫的河滩。
“最好能多寻些,仆为诸位演示。”
“好。”
刘牢之是痛快人,当即令人去寻蝗虫。
桓容知晓时人对仙神的敬畏,没有劳动他人,而是撸起袖子,打算自己动手。
秦璟身份特殊,不好在营中四处走动,秦俭和秦雷等以部曲身份跟随,见桓容令人寻来干柴,架起木堆,难免心生疑惑。
“你在这守着,我去寻郎君!”
“好!”
秦俭调动部曲,围在柴堆四周,秦雷转身返回武车。
秦璟倚在车中,翻阅桓容沿途记录的手札。苍鹰和黑鹰站在矮桌上,锋利的脚爪站不稳,仍不敢鸣叫抗-议,遇上秦璟转头,还要凑过去蹭蹭手背,全力讨好。
做鹰做到这份上,除了心酸只有心酸。
苍鹰尤其不满。
闯祸的又不是它,凭啥一起挨罚?
黑鹰转过头,蓬松胸羽,继续讨好秦璟。对于同伴的抱怨,全当没看见。
“郎君。”秦雷在车外道,“邺城出现蝗灾,桓府君言,蝗虫可解军粮。”
秦雷的耳力远朝寻常人,刘牢之自信声音不会传出帐外,殊不知全被他听入耳中。
“果真?”秦璟推开车窗。
秦雷点头,道:“桓府君命人去寻蝗虫,并在营中架起柴堆。仆不甚解,特来禀报郎君。”
蝗虫,军粮,柴堆?
秦璟脑中灵光一闪,惊讶得挑起眉尾。
“郎君?”
“我去看看。”
秦璟推开车门,跃下车辕。
他现下的身份是桓容旧友,北地商旅。留在营中的原因是桓冲出面,欲高价再购万头牛羊。
交易双方心知肚明,买羊的是桓冲,出钱的是桓大司马。为此,秦璟加价毫不手软,最终敲定契约,桓容都擦了一把冷汗。
这笔生意做下来,渣爹估计会肉疼得睡不好觉。
军帐前架起两个火堆,一堆架锅烧起滚水,另一堆上放着一面盾牌。
没错,就是盾牌。
金属制成,导热快,一名前锋军幢主“友情”奉献。
水滚了三滚,盾牌烧热,寻找蝗虫的役夫扛着麻袋归来。
袋子倒在地上,几只蝗虫从袋口蹦了出来。
“抓住!”
桓容只需动动口,部曲私兵一拥而上,几只大脚踩下,蝗虫当场扁平。
他说的是抓住,不是踩住!
桓容无语望天,挥挥手,让动脚的几位壮士靠后,唤役夫处理蝗虫。
“除掉虫翅后腿虫须,用水洗净,入滚水烫煮。其后捞出沥干,置于盾上烘烤。”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桓校尉!”曹岩满面惊愕,声音都些变调,“你说的军粮该不会是蝗虫?”
“自然。”对于这位的反射弧之长,桓容颇有些惊讶。他之前说得那么明白,还以为这些聪明人心中有底,结果竟然是这样?
“蝗虫不可食!”
“又没毒,为何不可食?”
曹岩瞪大双眼,以“蝗”谐音“皇”为切入点,开始长篇大论。
桓容左耳进右耳出,吩咐众人加快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