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讶然道:“那第二日你为何不说?我只以为你是后来那半日路上才受不住的,原来头一天就已经不行了。”
段誉粲然一笑道:“大哥要来洛阳办重要的事,不能耽搁的。我又怕大哥半路把我扔下,可不就忍着了。再说这点疼,我还是忍得了的。”他这话倒不是说假话,做个二三线的小演员,不像那些大牌们可以跟导演讨价还价,导演让怎么演就得怎么演。寒冬腊月泡在池塘里,烈日炎炎裹着羽绒服,拍爆破戏时更是要把爆破用的道具贴身固定,每次一爆就有火烧火燎的刺痛,严重时甚至会真的烧伤皮肤。脚底磨的水泡,和他拍戏时受过的种种辛苦来比,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乔峰只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叹口气道:“小誉你出身皇家,哪里会吃过这样的苦。这两日里你要好生休息,少走动为妙。”
段誉点头,又道:“大哥,我觉得,你再见了马大嫂,还是对她和善一点才好。”
乔峰有些疑惑,看到一旁崭新鞋袜,释然道:“马大嫂是个好人,又是马大哥的家里人,我自然对她要更尊重些。”
段誉忙补充说道:“可也要注意分寸!”
乔峰哭笑不得的慢慢替他穿上鞋袜,嘴里答应道:“大哥知道了,结拜了个弟弟,怎么倒像是请了一尊管家菩萨一样。”
段誉这时才忽然觉得要乔峰来替他穿鞋穿袜很不合适,忙向后掣回脚,不好意思道:“什么管家菩萨,我看大哥是把我当奶娃娃才对。”
乔峰站起身来,笑了说道:“大哥也没有兄弟,父母也多年未见,既是认了你这弟弟,自然要当弟弟一般疼你。”
段誉一怔,仔细的盯着乔峰眼睛,他眼神坦荡无邪,他说的居然是真的?当他的结拜弟弟居然有这样好的福利!
由于次日有重要行动,大家都忙着养精蓄锐,所以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梦了一晚上自家大哥的段誉就听到外面人声脚步声嘈杂一片,也便爬起来掀开窗户一条缝向外看。丐帮几位长老都把仿佛丐帮会服一样的花子衣服换掉了,几人都是十分得体的寻常衣衫,只有乔峰还穿着那件灰袍,正对着众人说:“大家都按预先说好的来做,每个人都必须守好自己该守的地方,绝对不能出一丝闪失!”
此时照样恰升起,初露的晨曦柔和的笼罩在窗外那灰衣人身上,使他分明的棱角也变得柔和起来,眉梢飞扬的意气风发却愈发显得夺目。段誉一时移不开眼去,只知道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仿佛只一眼,便足以倾覆全部。
乔峰毫无疑问是个举世无双的英雄豪杰,但他的命运却偏偏是英雄毁灭的极致写照。之前段誉也有太多次扼腕,但这种惋惜在这个早上却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像乔峰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有个好结果呢?
他的契丹族身份应该永不被揭穿,他的梦想不应该被残酷现实击打的几欲破碎,他应该能够终生都为他的大宋为他的丐帮努力奋斗,他也用不着为了换的宋辽两国边境的短期和平而自尽在雁门关。还有他和阿朱那段感动无数人的爱情,也应该有个美好的结局。塞上牛羊成群,豪杰佳人成双。
段誉握了握拳头,决心要为他家大哥做些什么。
乔峰和丐帮众人出发后,布店中只留在一位坐镇长老和七八名丐帮弟子,还有,康敏。
从醒来后,段誉的右眼皮便不停的跳,果不其然,刚吃罢早饭康敏就找上了门。
“小公子,昨晚睡得可好?”康敏换了条水红色的曳地裙装,端的是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段誉道:“很好,一觉到天亮。大嫂你呢?”
他这一句“大嫂”果然让康敏略微皱了皱眉,但仍旧娇笑道:“奴家可不太好,一夜都在惦记事情。”
段誉识相的没有问她“惦记什么事情”这种白痴问题,而是说道:“大嫂,今天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康敏掩唇笑道:“奴家就是怕小公子无聊,所以才特来陪小公子玩耍。”
段誉左顾右盼道:“谢大嫂关心。”
康敏转了转眼睛道:“小公子脚不方便,离布店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有家茶馆,地方很是清幽,不如奴家陪小公子那里坐坐?”
康敏想带他出去,自然是因为这里还有丐帮的人在。段誉却心想,他想和康敏说的话,也是要背着丐帮中人,康敏这提议却是恰中了他的下怀。
康敏虽然生性放荡,但还不至于光天化日下便和段誉到茶馆抛头露面,而是去换了身男装。丐帮几名弟子看到也露出习以为常的神情,显然康敏这般打扮并非头一次。
那家茶馆果然离布店仅有几十步之遥。康敏和老板也是相熟,熟门熟路的带着段誉上了二楼,坐在清净一角,远离一楼杂乱,且还有屏风把几张桌子隔开,宛如现世的卡间一般。
两人刚一入座,康敏便笑道:“小公子,昨日匆忙,倒是忘了问你,怎么和乔帮主成了结拜兄弟?”
段誉心道,就知道你是奔我大哥来的。他只简略说道乔峰曾救过他,两人一见如故便结拜了兄弟。
康敏也不深究,只是说道:“看来小公子和乔帮主也是有缘人。”
段誉点头说道:“正是。”
康敏若有所思道:“世间缘分一事最是难讲……”却似触动到什么一般忽然住了口。
段誉有些莫名,她这又是玩什么花招?想了想之后决定先行出击,便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