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厢房的硬板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给他送来哪怕一口清冽的凉水;他被那些名义上的“兄弟”打翻在泥潭里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一只手会把他拉出来,给他擦掉脸上的污渍。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默默地长到这么大,像是角落里见不到阳光的小草,从石头缝钻出来,却拼尽全身的力量渴望光明和养料,渴望有谁摸着他的头和声细语地说一声做得好。
不过,久而久之就会明白,只有让自己毫无希望的时候,才不至于每时每刻都在失望。
对于穆云来说,从昨天醒来开始经历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准确的说,就算在梦境中他都从来没有奢望过这样的好运。
所以他现在愈发地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用力过猛,就从这醉人的幻境中被丢出去。
沈悠带着小师弟走出了竹屋,来到峰顶自己平时练剑的那块空地上——那儿是峰顶唯一一处寸草不生的地方,平平整整的地面被剑气生生比周围压下去三寸,表面却光滑如镜,看不出一丝剑痕。
“以后每天都在这里做功课,”他朝着小师弟招招手,示意他直接坐到地面上,“待会儿我用真元在你体内按照心法路线运行一遍,好生记着,等你以后能自己引气入体,就按照那个路线来继续修炼。”
穆云乖巧地点点头,盘腿坐了下来,双手在膝盖上紧张地握成拳。
“放松,”沈悠提醒道,撩起袍摆坐在他身后,把一只手贴在他背上,开始控制着力道缓缓输送真气,“每一次周天都要从后心魂门穴开始,沿足太阳经缓缓向下……”
他一边说,一边操纵着离体的真元顺着那些经脉流动——这是穆云身体里第一次感受真元,引导者如果能够足够细心地把沿途一些细小经脉完全打通的话,以后他修练起来会在自己的天赋基础上事半功倍。
穆云很轻易就进入了状态,他的神识完全随着那道温润的真元辗转流动甚至可以看得见外界有些许细小的亮点,在随着那过程缓缓地飘到自己身体里来,然后雀跃着融入尚且细小的经脉,身体随之立竿见影地变得更结实起来。
那种获得力量的感觉是让他如此着迷,以至于都快忘记了现下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