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辰接着外面暗淡的光线,看得见伍不凡额头冷汗森然,又瞧见他淡褐色的袍子上浸出的血,知道伍不凡定然是伤口迸裂,而这伤口,正是为自己挡箭所致,不觉语气就变得温柔起来:“你先坐下,你不来问,我也要准备去跟你说的……”
伍不凡喘着粗气坐下,他刚刚全因着愤怒涌起的力气,此刻都已全部离开,而胸口的疼痛,更是加倍,伤口尚未愈合便再次裂开,比之伤口新创更加疼痛难好,顾长辰转身去点燃房中油灯,又取出伤药绷带,添了盆中的炭火,坐在伍不凡身旁,温言道:“我看起来很像是色中饿鬼吗?你怎么就认定我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伍不凡咬牙不说话,他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抵御伤口裂开的疼痛了,却听见顾长辰在一旁叹气道:“把衣服解开,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房中宁谧,炉火温暖,青色的火苗跳动着,顾长辰将伍不凡的伤口重新包扎后,道:“就算流言是真的,你又何必这么动怒?还亲自跑来……”
伍不凡黑了脸,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当时如此愤怒,此刻见问,想了半天,才道:“本将不想自己军中发生这种丑事!”
顾长辰微微笑了笑,又伸手自然而然的去系伍不凡的衣带:“你这脾气,真是从来没变过。”
伍不凡却觉得十分不习惯,皱着眉头将衣带抢来自己系了,坐直正色道:“长辰,你真打算,去救白鸿飞?”
顾长辰起身,青灯将他的影子照在墙壁上,映入伍不凡的眼中。
伍不凡劝道:“白鸿飞在朱邪执的大帐中,周围好手如云,就算是个好好的人也难来去自如,更何况你还要带个人?”
顾长辰不语,伍不凡又道:“你上阵杀敌虽然得胜,可入百万军中去救人……萧关高手也有,你还偏偏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且不说救不救得出来,就算是救出来了,他可是叛国罪,你打算把他藏到什么地方?藏匿叛贼,可是死罪!你和他认识一个月都不到,连朋友也算不上……”
顾长辰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间,站在屋檐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悬着一轮明月,今夜正是十五月圆。
伍不凡亦起身,在顾长辰身后道:“萧关之事,我要去向皇上上折子,你此次立了大功,我当向皇上禀明,皇上定然会嘉奖与你,国家正和南越十六部交战,用人之际,你又有才能,定然能够得到重用。大好前程就在眼前,你不要去管白鸿飞了!”
顾长辰抬头看天,月掩婵娟,雾隐层层,院中腊梅疏影横斜。
顾长辰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我知道白鸿飞是冤枉的!我不能看着不管!”
伍不凡道:“义气么?”
顾长辰道:“或许是吧,我和白鸿飞认识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却很了解他,他有才学,为官清廉,又有心报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当初他本可以先走,但最后他却选择留下守城,失手被擒,这都是因为他忠于职守,不肯抛弃百姓的缘故。若是这样的人,却要一辈子背着汉奸卖国贼的骂名,那还有哪个做官的在危难之际肯坚守岗位?又有谁还肯顾念百姓?前去救他,希望渺茫,为他平反,更是困难重重,但是我总觉得,他这样的人,应该得到他该有的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沦为敌人的男宠……”
伍不凡愣了片刻,道:“这样黑白颠倒的事情,多了去了,你都要管,哪里管得过来?”
顾长辰不语,过了片刻道:“那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不然,这世上哪里还有公理?大家做事情,又有什么标准来分辨对错?”
伍不凡道:“我说只要无愧于心就好!这些事情,是神仙皇帝管的,我们想管也管不了!”
顾长辰摇头道:“我说不是!可以改变的,可以维护的,便尽量去改变,尽量去维护,做一些事情,总比不做的好!”随即又猛然笑道:“皇帝我是不指望了,你就当我是神仙好了,你下令让我带上那三十个人出关,救出白鸿飞,也算是给圣上夺回一个人才,你当臣子的,难道不该为皇上分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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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不凡抱着胳膊,哼了一声,道:“我见都没见过皇上,为什么要给……”
说到一半,自知失言,忙打住改口道:“做臣子的,的确应该为皇上分忧,我只是担心,你冒然前去,若是万一不成功反而打草惊蛇,朱邪执有了防备倒不好下手了。”
顾长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一时半刻,却又想不到更好的主意,朱邪念现在在我们手上,就是个不小的砝码,鸿飞性命自然是无碍的,可我担心,他要吃不少苦头了!”
伍不凡点头道:“朱邪念不能在一个地方长呆,要经常转移!”
顾长辰笑道:“所以今天才把他关到这里来!”说道这里,他见伍不凡脸上有尴尬之色,想要揶揄伍不凡两句,最终忍住。
两人说了一会话之后,顾长辰道:“不早了,你也累了,回去早些歇息吧,既然你已经能够理事,我明日想出关潜入朱邪执的大营,仔细查看!”
伍不凡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顾长辰一眼,摇头道:“不成!你明天不能走!”
顾长辰不解,伍不凡沉默半晌,猛然道:“白鸿飞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新收的三十名手下,不要用来做这个,我也在朱邪执军中安插了奸细,查看地形布置这种事情,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