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适大笑一声,恨道:“当然是要杀你,你母姜氏好深计谋,引我父入那歧途,至我亲母惨死,生下你这孽障!难不成我这同父异母兄长不当杀你么!?”
殷郊听此一言,惊得胸腔鼓起,双手颤抖,握刀不稳,思起前因种种,差点摔下战马,只转头看那微子启,又望向远处杀敌纣王,仰天一喊,痛哭流涕!
那边微子启见大王带那大军,渐渐破他这方计谋,又是战奴被杀去十万,兵将皆不如对方,这般下去,不用一个时辰便是兵败山倒,回头正要寻那子适,却已不见了踪影。
子适不管那殷郊,只骑马飞奔寻妻,看这战场,连挣扎都不能动弹一丝,已然无力回天,只盼着句青无事便好。
他心中忐忑不安,在茫茫尸山血海里寻找,四方硝烟弥漫,哭喊声一片一片,人面黑白是不堪清楚,他已满身大汗,忽的听有人喊他。
他沿那声音看去,只见自己那贴身侍从阿忠,躺在墙角,胸口插被大刀深深插入,嘴边一张一合,口吐鲜血,眼中含泪。
子适奔走过去,将耳朵凑近他嘴边,只听他气息微弱,声音微不可闻,奋力挣扎出声:“公子…夫人在不远…阿忠太弱了…什么也护不住…也陪不了公子…只愿…只愿公子不要被人欺负…”
他嘴巴还再张合,仿佛有不尽的话未说,但那声音已然出来不了,不过两息后,再也不见他动作了。
子适将他双眼抚上,忽闻前方有呜咽细哭,他凑过去一看,只见句青瑟瑟缩在一旁墙边。
他走过去将她抱在,那句青一见他便是嚎啕大哭,她哭得撕心裂肺,子适只将她一把抱起翻身上马,往城门奔去——
那城门有重兵把守,在远处他一人抱住句青下马,他轻声哄道:“莫哭了,有声响你我便是死。”
句青立马忍住眼泪,只紧紧握住他手,也不要他抱,只跟着一块寻路。
“我们怎的出得去?”句青小声问道。
子适看她一眼,只拉住她往暗处走去,忽的蹲在一墙角,趴开草丛,见着一洞!
“这里通向城外,你快走!”
句青只搂住他,双手紧紧抠住他战袍,在他后颈无声呜咽细碎流泪:“你要一起走!”
子适捧住她脸,黑暗中外温柔,只听他说:“岳父死了,为夫未遵诺言,你怨我、骂我、打我,皆可!”
句青只流泪摇头,只说:“你是何意思,这样便是弃我而去了么?”
子适给她擦泪,一边低声开口:“此洞太小,我已然长大,无法逃去,你是女孩儿,年纪又小,身形正合,可去的。”
句青一怔,双目徒然睁大,子适见她如此便笑道:“那时为夫年幼,母亲新亡,成日躲在这里霸占狗洞,天黑才晓得回去,浑身脏兮兮的无人与我玩耍,有一日有个女孩儿追着兔子钻了进来,仿佛是说了许多趣事,说了好久好久,如今想想,只觉着是昨日。”
句青紧紧将他抱住,泪流满面,呜咽无声:“我记起来了,我怎的如今才记起!子适!我不要什子荣华富贵,我只有你平平安安!你晓得的,我这般爱哭,我一个人不行的…”
子适摸了摸她头发,目光温柔至极,只说:“我从无所求,此生只愿你平安无事,幸福安康,那时以为娶你便是保你,如今看来,你更为我所累,乖,快走!”
说着便将身上值钱物件皆塞进她怀里,再将她一把按推进洞,只将一重石头一压,那洞口已是堵得一丝缝隙也无。
他怔怔望了会,仿佛听见有哭声从底下传来,他回过头,望向远方硝烟火光,忽的站起,走了回去。
那边惨叫连连,偶尔遇见几个朝歌战奴奔逃,朝歌战奴与封父战奴很好区分,一边是疯狗,一边是狼犬,其实胜负早已定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贤王只去封父几月便调/教出一支王者之师,本来以为还能搏一搏,未曾想这方不过是蝼蚁而已,将与兵皆是云泥之别。
他路过方才那墙角,背起阿忠尸首,往东边走去。
他在东山上,寻了个景致好地,挖了个深坑,见阿忠衣服满身是血,本想将自个衣服与他穿上,也好去得脸面些,但低头一看,自己满身也无一处不红。
他只将他脸好好擦了擦,怔怔看了片刻,才将土掩了。
他将手中宝剑插于土中,以此立碑。
身后已然有火把光亮,光愈闪愈近,铠甲磨合、铁靴踏地之声,慢慢响至耳边,他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只见黄飞虎带兵过来押他。
他遥遥望向南边,见大势已去。
不,从来无甚大势,起兵至兵败不过两个时辰,这场战乱,不过是君王单方面铲除贼子奸臣罢了!
☆、第50章 第四十九回
朝歌百姓心惊胆战迎来辰时那轮明日, 开门一看,只闻血腥味冲天,却连一具尸首也不曾见着。
大战过后,哪里让他行大疫?长夜漫漫,血迹尸首, 早被大军处理得干干净净。
这个早朝格外漫长。
九间殿前, 君王亲自敲响钟鼓, 连缩在府里最胆小的臣子都不敢不来。
群臣将头恭敬低下, 连眼神交流都不再敢。
首相商容、亚相比干左右候旨,贤王殷守、武成王黄飞虎皆是身着战服俯首听命。
没有人质疑为啥比干还活着,只要那人有脑子,便是瞧清楚了, 这不过是一场专门为杀那奸臣贼子做的局罢了!
只听大王上座, 忽的一声大叹:“孤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