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乌鸦的叫声总让人心生不祥……”笙哥儿叹气,“也不晓得外头怎么样了?”
“我看是大不好。”余容说,“哥儿没听见这几天时常听到外头隐隐传来哭声?那都是那病闹得,还老友一股烧东西的味道,都是在烧死人的衣物呢。”
“你说这倒像你出去看过一般,你是如何知道的?”笙哥儿问。
“哥儿忘了,我的家乡当初也是闹过疫灾的,我便是打家里逃出来的,这些事情我可见得多了。”余容笑道。
笙哥儿看着余容——也亏得是这小子,没心没肺的,也不记事,说出这些话来也是丝毫不介怀。
“在说什么呢?”重楼过来了,笑问道。
“说乌鸦呢。”余容回答。
笙哥儿看到重楼端着的药罐子和药碗,便退后了几步,“怎么又拿来了?一天到晚,都喝个没完了。”
“哥儿明知道自己的身子弱,这种时候,哥儿不多喝些汤药,把身子给养好了,却是要如何?”重楼从药罐子倒出汤药——这是新熬好的柴胡汤,柴胡的味道哥儿素来不喜,所以排斥得厉害。
“那也不能把药当饭吃啊,看到这么黑漆漆的一大碗,我饭都吃不下了。”笙哥儿抱怨道。
“若是少喝些药,哥儿能多吃些饭,也是好的了,偏偏每顿的饭食都剩下了许多,这药补食补都补不进去,哥儿是存心不让我们好过不是?”重楼神情有几分忧郁。
笙哥儿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重楼硬磨着要他吃药,他定会百般推脱,可是重楼说一些软话,他又不得不“投降”了——
“罢罢,喝药便喝药吧。”
笙哥儿喝完药不多时,午饭也送进来了。
“哥儿,今儿这饭菜还有我一份两份的功劳呢,哥儿快来尝尝。”苍术献宝道。
笙哥儿看那些菜色,更觉得没胃口了——“我现在不想吃,你们先吃吧。”
桌上有一道蒜苗炒腊肉、一道笋干咸肉、一道醋溜鱼片、一道花生卤蹄膀、一道碧玉白菜卷、一道白萝卜羊腿骨汤,再加上一道猪肚鸡和一道燕窝鸭子——加在一块儿差不多十道菜,虽说比往日要显得不足了些,可是到底还是不差的,看余容照样一顿三四碗饭就知道了——不过,于是笙哥儿来说,每顿吃的菜虽然花样变了,可是食材还是一样的,吃一顿两顿还好,可是连着吃好几天就不对了……
“哥儿,现如今也由不得你挑剔了,便是差一些也还是要吃的。”重楼拉着笙哥儿坐下,“怕哥儿不吃饭,这还做了馄饨、面条并几样点心,哥儿若是不吃,不是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便也是不想着我们几个了。”
笙哥儿无奈,只好有一口没一口地动筷子吃饭,重楼和苍术两个是同他一起吃的,余容去厨房自个儿找好吃的去了,苇儿和葭儿也没有过来打扰。
“这杜若和昌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笙哥儿喝了一口苍术盛的羊腿骨汤,“虽说宫里比外头干净一些,可是也保不齐会不会有事,昌阳更不用说了,他的职责便要整日在外头走,如何都是避不开的……万一沾染上了……”
“哥儿不必忧虑这些,杜若在宫里,身边都是最好的太医,便是打个喷嚏也有人照料着的,”重楼安慰道,“至于昌阳,哥儿可别忘了,昌阳身子骨强健,这些疫病时病,在他那身铜骨皮上都起不了作用的……”
“这样就最好了。”笙哥儿点头,又道,“另一件,如今京城的疫病也是从外头传进来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地方遭殃……珞城虽离这里远得很,可是怕只怕躲不过去……”
“哥儿又忧心这有的没的事了。”苍术给笙哥儿夹了块蹄膀,“这咱们现在在宅子里呆着是相安无事,就算珞城那边有什么了,就咱们老爷那样的,府里便也出不了什么事的。”
“倒也是……”
“啾啾、啾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