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逆鳞

程权答应得虽好，可实施起来十分怵头，他了解自己的母亲，虽说对她的过往了解的不够详细，但这件事可以说触了她的逆鳞。

一是钱，二是程良是二房的人。

程大太太对银钱握得极紧，虽说对程权从未有过苛扣，但程权还是能窥得一角。再就是同二房，程大太太面上做得还好，私底下没少说程二老爷借着程大老爷的势在外头做生意，却中饱私囊，不知偏了多少好处，却嘴上做出一副忍辱负重，吃了多大亏的模样。

她对二房不能说有多少仇恨，但是并不盼着二房多好，尤其是大子女上，更是明争暗斗，就是不肯被几个侄子、侄女把自己的儿女比下去。

程良居然敢从她手里抢钱，不啻于要她的命，她肯定不会顺顺当当的给，尤其是程良要拿公中的银子做生意，还是攀附上了燕王，程大太太更不肯看他出人头地。

程权再为难，可程良是不顾的，他径自拉着程权的手臂道：“择日不如撞日，横竖你不日就要出门，还是早了早好。”

程权没法，只好同程良回家。

程大太太听说程良要见自己，也只当他又要取公中银子，做好心理准备，这才叫他们兄弟俩进来。

程权心虚的不敢看自己母亲，程良腆着脸道：“好些日子不曾给大伯母请安，好在大伯母气色还好，也算没辜负侄儿的孝心。”

程大太太对程良是一百二十个看不顺眼，不过面子上还是要敷衍的，见他变得这么正经，心里了难掩惊讶，当下笑着道：“知道你们爷儿们都忙，且又分开住，你媳妇又有了身子，能念着我这做伯母的我就念佛了，你和权哥儿怎么倒在一处了？”

程权心里扑通一跳。

程良没看他，十分镇定的道：“这不是听说六弟要去书院读书，没几天就要走了吗？我请他喝酒算是饯行。”

程大太太笑道：“果然良哥儿这成了亲，人也变得懂事了，要说这齐氏果然娶得好。”

她并非有意，可一再提起齐氏又提及孩子，程良心里这火一阵阵的往上拱，面上却还不能显，只道：“侄儿知道自己不着调，我爹娘失望痛心就不说了，没的让大伯和大伯母也跟着操心，这不，侄儿如今倒是想发奋做个堂堂正正的人，所以来求大伯母了。”

程大太太纳闷的道：“一家子骨肉，说什么求不求的？这不是太见外了？我听说你在你爹的铺子里学着呢，可见是个有能耐的，想来过不了几年，家里的生意就要落到你肩上。”

程良一撩袍子，跪下道：“不过是做个伙计，连个正儿八经的差事都没有，不过这倒算了，侄儿如今有个生财的门路，万事俱备，就差银子，还请大伯母成全。”

………………

眼瞅着天都黑了，程良也没派人回来传话，但齐氏琢磨着他指定又去哪儿鬼混了。横竖她也不惦记着他到底去哪儿，叫了丫鬟自去摆饭。

自打她有了身孕，就不和程二太太一起用饭了，倒不是程二太太慈爱，而是程二老爷拿话训过程二太太，如今只有齐氏肚子里的孩子是最要紧的，什么事儿都得往后靠。

程二太太暗中挫磨齐氏的计划落空，只能做出慈爱的模样来，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就图个眼不见心净。

这还不算，还得捏着鼻子给她单设了小厨房，一应采买、厨下都由她自己操持，也没敢把人往里安插。

是以齐氏吃食上十分顺心、放心、安心。

齐氏吃罢晚饭，叫人收了，自己略看了看帐本也就打算歇了。

忽听得外头一阵吵闹喧哗，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和骂声，把齐氏吓了一跳，她从床榻起身，正要打发人去瞧瞧怎么回事。

不出意外，肯定是程良又惹乱子了，说不定又是一顿好打，哭骂的自然是程二太太又在心疼儿子。

齐氏的丫鬟听了吩咐转身出去，没一会儿折回来禀道：“是三爷去跟那边的大太太借银子，听说是要做生意，大太太不肯，还把三爷的脸都挠了，闹得挺不像样。”

齐氏嘴角一撇，轻蔑的哼了一声道：“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要做生意？要借多少银子？”

“就是说这银子借得有些……蹊跷，说是大太太把苗姨娘手里的六百亩良田的地契和两家铺子的契书都拿到了手，三爷说这都是公中的，没道理她们大房独吞。三爷一张嘴就借五万两——”

齐氏张大嘴巴：“他当真这么说？”

得了肯定的答复，齐氏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想不禁笑道：“一个无耻，一个贪婪，说到底没一个好东西。”她蹙眉，想着苗微纵然软弱堪怜，可这都半年多了，怎么大太太才得手？

莫不是，大太太手里有苗微的把柄？

齐氏不过略从脑子里过了过，就想到了苗微的身孕上头，当初只是猜，后来那边确实了也没给二房送信儿，可齐氏听程二太太骂过，这会儿便不免猜疑大概苗微这胎也有些蹊跷。

她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不知怎么竟滚下两行热泪来。

她没那个心力同情别人，甚至听着别人没得好，她还有种隐秘的庆幸和欢喜，但到底自己也可耻可恨，但凡是个人就没法儿不惭愧。

那丫鬟还只当她担心程良，忙劝：“奶奶还怀着身子呢，外头的事就让爷们去处理吧，您可千万别跟着操心。”

齐氏冷笑道：“我才不稀罕操这个心。”

当夜程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