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米粥里放了少许糖,有股甜滋滋的味儿,傅昭阳最爱这一口。桌上是醋溜土豆丝、蒜蓉油麦菜和中午剩下的红烧排骨,还有刚出锅的韭菜盒子,这可比街边卖的可口多了,也就是当妈的才知道他的口味。
慕青吃了个半饱放下碗,看着傅昭阳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道是气恼还是不忍,叹了口气。傅卫说她:“叹什么气?幸福生活在招手,过两天我领你去海南玩儿,你不是爱喝椰汁吗?那儿的水果新鲜。”
慕青瞳仁向上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好好吃你的饭,别打岔。”
傅昭阳看着他们互动,嘴角翘起来,故意说:“老夫老妻了还秀恩爱。”
这下叫慕青抓住了把柄,逮到机会说他:“有本事你也领一个回来秀,叫我也瞪着眼看看。”
傅昭阳把手里那半个韭菜盒子吃完了也没说话,傅卫说:“你看你,孩子正吃饭呢。”
“看我干什么?该看你才对!整天慢悠悠娘兮兮的样子,指不定就是遗传的你。”慕青大概已经憋在心中许久,话到嘴边,已经口不择言。
傅卫赶紧转头看了一眼傅昭阳的脸色,果然已经阴沉下来,赶快说:“这话扎心了啊,慕女士你这样显得很没有素质啊,就算发脾气也不是什么话都能往外说的。”
傅昭阳把碗底的那口汤喝干净,擦了擦嘴说:“妈,话都说到这儿了,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我……”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又被慕青打断了:“你吃完把碗洗了,早点回去。”她像是突然被人抽干了勇气,色厉内荏的壳子被戳破,眼神游移着,傅昭阳能看到她微红的眼圈。“明天不是还上班吗?洗完碗就回去吧,我去歇会儿。”她站起来往卧室走。
傅卫也跟进去。
傅昭阳坐在餐桌前,他没想到父母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事,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他明明比傅朝晖小三岁,却一毕业就被赶鸭子上架逼着去相亲。
傅昭阳在餐桌前呆坐了一会儿,过了十几分钟,傅卫从卧室里出来,表情算不上愉快,走到他身边坐下,说:“我理解你,你妈妈不理解,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份不理解而怪罪她,那句话也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我知道。”傅昭阳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们早就知道了。”
“自己的孩子,从小爱护照看到大,怎么可能不了解,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傅卫叹了口气:“一个时代造就一种观念,你书读的也不少,算算我跟你妈的岁数,也能知道我们出生于哪个年代。就像你生长于这个新世界,它让你有机会接触到更加科学仁慈的观念,并且将这种观念根植于心中。可你妈妈生长在旧时代,那个时代只教了她同性恋是病态的,你懂吗?”
傅昭阳点点头,想了想又笑了:“那您怎么就能理解我呢?”
“我能跟一般人一样吗?”他脸上得意的小表情简直与傅朝晖如出一辙。“我虽然了解你,但还是忍不住劝告你,不要因为社会的不认同而放纵自己,同样也不要因为这个而过分压抑自己。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当然,作为你的父亲,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有趣的,愿意和你终身相伴的人。”
“我知道。”傅昭阳点点头,末了又抿抿嘴说:“您帮忙劝劝我妈。”
傅昭阳走之前还是把碗给刷了,盘子里剩下的几个韭菜盒子也被他给顺带提溜走了。慕青没出来送他,傅卫站在门口说:“路上注意安全,能打到车还是打车走吧。”
“知道了,您回去吧,早点睡。”
傅昭阳走在路上没骑车,他一手推着车一手给傅朝晖拨电话,那头的声音软绵绵的,大概是躺在床上。傅昭阳原本的喜讯没来得及说,先问他:“你怎么了?”
“重感冒,我亲爱的弟弟,哥哥需要你温暖坚实的臂膀。”傅朝晖生病了也不妨碍贫嘴,懒洋洋地跟他开玩笑,又问:“你怎么这会儿打电话了?”
“吃药没?”
“没有,连饭都没吃,别提药了,你们圈儿里不是流行一句话吗?‘感冒,吃药一周好,不吃药七天好’,我正扛着呢。”
“那得分性状,流行感冒就得吃药。”
“傅医生救命啊。”傅朝晖在电话那头哀嚎,嚎的傅昭阳也忘了报喜的事,说:“你等一会儿,我刚从妈那儿出来,一会儿过去,你别睡着了,记着给我开门。”
傅昭阳骑上车蹬得飞快,回家没忘腾出手把鸡给炖上,一口气没喘匀又跑到医院急诊药房拿了药,出来招手拦了辆车往傅朝晖那儿去。
他到傅朝晖那儿的时候才刚过了四十分钟,见楼下二十四小时粥店还开着,就顺便买了碗粥上楼。
大概是因为他嘱咐那一句,傅朝晖宿舍的门没关,虚掩着一条缝。等他进去关上门,一抬头看见斜对面的卧室里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正奄奄一息地伸着手呼唤他:“我亲爱的弟弟啊……”
“我就应该给你开点儿利培酮过来。”傅昭阳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下粥和油饼,拿着体温计走过去,在他额头上扫了一下,说:“不发烧,什么时候开始的?清鼻涕黄鼻涕?有没有其他症状?比如腹泻什么的。”
“昨天晚上开始,清鼻涕、头晕、想你。对了,什么是利培酮啊?”
“利培酮,用于治疗急性和慢性精神分裂症。”傅昭阳说:“你这就是普通风寒感冒,别吃药了,实在难受就喝点红糖姜茶,起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