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当真算无遗策。”青年满眼敬佩,“如此一来,我们全然上风,只消坐山观虎斗便好。”
各仁达珠笑而不语。
“那今晚……”那青年又问,“这番布置是为何?”
“虽说不往前攻,但若是能让大梁有所损失,岂不更好?”各仁达珠说,“大梁如今能用的将领也没几个人了,若是再少几个,只怕十年内大梁都无力与我草原相抗。”
青年闻言笑道:“那我就提前恭喜将军了。”
与此同时,西北王庭。
“太后娘娘!”
大殿上齐刷刷跪着四人,皆年过半百发须花白。
为首那人口中直呼太后,“太后娘娘,请您以我族前路为先,劝说摄政王班师回朝!”
阿娜林怀里抱住不足一周岁的孩子,简直有苦说不出。
莫托刚得大权就出兵南下,如今半年已过,当初众人被他手段震慑着不敢说话,现下却也慢慢的开始冒头。更何况莫托身在前线,这些人对着他屁都不敢放一个,等他走了却敢在这大殿上哀嚎哭诉,简直比牛皮糖还烦人。
阿娜林成日被这些人纠缠。明明大家伙都知道自个儿根本做不了主,却一点都不耽误他们来烦她。饶是泥人还有三分血性,纵使阿娜林脾气再好,现在也在爆发的边缘了。
她拍了拍孩子,看他睡的正香,便将其递给身边的侍女,“采桑,把陛下送到寝宫里,服侍他睡下。”
“是。”采桑接过孩子退下,阿娜林这才正眼看阶下的人。
她按下心中的不耐,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方才我一心扑在陛下身上,倒是没听见几位在说什么。”
“太后娘娘。”为首那人还想继续说,阿娜林却笑着打断他,“几位都是我朝重臣,快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来人,给几位拿椅子来。”
“……谢太后。”那人被阿娜林一打断,只好等椅子拿来后坐下再说。
“说罢,怎么了?”阿娜林道,“可是几位府中的姑娘到了年纪,找我说亲来了?”
“这种小事如何能劳烦娘娘,”那人连忙道,“我等乃是为摄政王之事而来。”
“摄政王?”阿娜林一副惊讶的表情,“那为何不直接给我兄长去信?”
“摄政王一意孤行,我等如何能劝?”
“那……”
“太后身份尊贵,又与摄政王是血脉至亲,若太后愿意为族人着想,向摄政王明晰利弊缓言劝说,摄政王当是会听的。”
阿娜林闻言却露出了犹豫为难的神色;“实不相瞒,我一介妇人,目光短浅愚笨不堪,只求能将陛下顺利抚养长大,实在于国事上有心无力。先帝也正是知晓我的难处,才着我兄长为摄政王,让其辅佐教导陛下。”
“娘娘!”
“几位不必再说。”阿娜林站了起来,“若是与政事相关,请直和我兄长说吧——几位的夫人小姐若是在府中无事,过几日我设宴,让她们都来宫里聚聚。”
她话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几人总不好硬逼,只好应下后目送阿娜林离开。
“下次再有人要见我,就说我身体抱怨不能见人。”阿娜林一出门就变了脸色,紧紧地皱着眉头一脸不屑,“不敢和摄政王正面对上,就拿那些大道理来逼我出头,当谁是傻子吗?”
“娘娘消消火,别动怒。”身边的侍女采珠劝道。
阿娜林压住火气进了寝宫,加快脚步去看孩子。
孩子还睡着,双眼紧闭,阿娜林用眼神示意守着孩子的侍女采桑跟着,走到厅上才开口问:“方才陛下哭闹了没?”
“没有。”采桑道,“殿下一直睡着,很乖。”
“一直睡着?”阿娜林道,“没醒过?”
“嗯。”
“不应该啊。”阿娜林有些心焦,“上回也让太医瞧过,没什么病症,那怎么会成天都睡着不醒?这一日睡的比一日长,竟没多少时候是清醒的了。”
“不行。”阿娜林来回踱了几步,而后突然停下,转身对采桑说,“你在外头找个医术信得过的郎中,寻个由头,悄悄的请进来,小心别让别人发现了……也别暴露了殿下的身份。”
采桑恭敬应下:“是。”
当夜,王宫后门,采桑悄悄的拉着一位郎中走过来。
“请您一定行行好。”采桑一脸凄苦,“这孩子是我姐姐拿命换来的,瞒着旁人,好不容易才养这么大,谁知莫名又染了怪病。”
那郎中面上露出不忍,却又十分犹豫:“姑娘,不是我不愿救人,实在是这……倘若被发现,我这条老命不足惜,可家里还有老妻和儿女呢。”
“您放心吧。”采桑忙道,“今日守门的侍卫大哥我认识,已是说好了的,他会帮我们的。您只管放心就是。”
“……哎,好吧。”郎中叹了口气,“姑娘既已做到这份儿上,老朽便走这么一遭好了。”
“谢谢您!”采桑连忙跪下拜谢,那郎中将她拉起来,采桑看了看天,“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进去吧。”
一路连个人影都没遇到,采桑带着郎中进了一处偏殿,进了门郎中才松一口气。
“你那侍卫朋友还挺靠谱。”郎中擦了把额头虚汗,采桑却急着将郎中拉到内间。
阿娜林早早的将孩子带了过来,自己不便露面,只在另一边的房里听着,让采珠照顾着孩子。
“就在这了。”采桑将人拉过来,“您赶紧看看。这孩子成日嗜睡,脸色瞧着却没什么,到底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