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其实我也没听见什么,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又说得隐讳……”小厮挠了挠头,腼腆一笑,“我没听懂!”
罗铭笑道:“无妨,只把你听见的说出来就是了。”
小厮想了想,歪头道:“就听见他们说什么,……太子……欢情散……偷偷搁进去……亏待不了你……什么的。哦,对了,他们还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纸包,推让了两下,这个我看得可清楚了。”
罗铭问他:“说这话的人是谁,你可认得?”
那小厮道:“只认得一个,我们送酒都是交给他的——他是尚膳监的太监,专管买酒的。另一个,看服饰也是个太监,不过我从没有见过,不认得。”
罗铭朝那小厮笑笑,让他退到一边。
转身向罗平道:“父皇,儿臣虽然年少,但也不是轻狂不知轻重的人。重阳宫宴,同今日花朝会一样,百官齐聚,儿臣就算再无状,也不会喝得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据赵婕妤所说,她见儿臣时,儿臣已经连路都走不稳了。可儿臣记得清楚,那日儿臣只在宴席上只饮过一杯酒,就觉得身体不适,想回端华宫中休息。走至半路,身体就越来越不对劲,神志也渐渐恍惚起来,后面的事竟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儿臣由此怀疑,那日儿臣所饮的酒中,一定被人动了手脚!”
其实不用罗铭再说什么,百官听见那小厮的话,人人心里明镜似的。此时众人已经连那一点怀疑都没了,都相信当初的太子的确是被人陷害的。
罗铭继续说道:“儿臣回宫后就开始调查此事,可几经查找,竟发现,凡与重阳宫宴那日有关的太监、宫女,都已离奇失踪,再想找出一个知情人,都已无迹可寻。幸好上天可怜,儿臣找了两个多月,才找到了这个还未被灭口的人证。”
罗铭又指了指那小厮,那小厮觉得脖子直冒凉气,心里后怕不已,没想到他不知不觉,竟从鬼门关旁边转悠了一圈。以后可再不敢到皇宫里来了,打死他也不来了。
罗铭又叫了流烟过来,“儿臣记得不清,让流烟给您一一将失踪的人数报上来。”
流烟沉了沉心神,走近对罗平行礼。转目间先向罗铭展颜一笑,罗铭被他笑得心里发暖,目光也柔和了些,悄悄靠近,和他站在一起。
流烟高声说道:“去年重阳,我亲随太子跟前伺候,与此事相关的人我都记得清楚。”
他一一说道:“那日给太子送酒来的,是一个名叫“李子”的小太监,天庆五年入宫,并无品阶,平时专伺宴会杂役。重阳那日过后,与他同屋的小太监就报了此人私逃。宫里派人追查过,没人再见过此人,死活不知。”
“刚才送酒的伙计说的那个尚膳监的太监,名叫郭玉贵,去年重阳后,有人检举,说他私偷宫中御酒到宫外贩卖,被尚膳监掌印太监责打一顿,交由内务府处置。谁料当晚,郭玉贵就被人发现,吊死在了刑房里。经查证,他并不是自尽死的,颈骨折断,分明是有人先扭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才将他挂在房梁上。”
“此外,还有几个宫女和侍卫,也被……”
流烟的话未说完,罗平已经拍着桌案,大怒道:“够了!”
他回头狠狠瞪着刘俊,“你知道这些事?”
刘俊垂首道:“知道!”
“知道你为何不早说?”
刘俊默然无语,宫里发生这样的事再平常不过,哪一日里没有几个枉死的冤魂,哪里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