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躯体以心脏为界,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砰。”骨肉倒地的时候发出了一身闷响。那两半东西一半倒在了滑腻的地面上,另一半倒在了其余的尸体上。整个黑色的大厅之中只剩下了低沉的喘息。太过寂静。除了一个活物,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发出声响。
喘息的稚嫩的少年缓缓直起了身,长剑随着他身体的动作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噪音。在这堆积了一千多个人的尸体的炼狱之中,浑身染血的少年踩着脚下成河的变黑的血液,抬起一条酸软的胳膊,用散发着数个人身上留下的鲜血的腥气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那一瞬间他才知道,他赢了——
没有一个人活下来——除了他。一千一百个人之中,只有他活下来了。在那充斥着精英、鲜血与暴力的地方。
那是他十五岁走出那个炼狱的最后一场战争。他走出黑暗的第一件事,却是杀了自己的父母。
郁剑的眼睫颤抖着敛了下来。他看着月光下已经闭上了双眼的叶未双。如此安详的面容。几乎让他以为那整整十年的残酷炼狱是一场可怕的梦。可怕——这是他第一次用到这个词。
他是所有嗜杀的虫里留下的最后一只王虫,如今却在这个时候才感到后怕。郁剑的心中隐隐感到了担忧。这一切都是在遇到叶未双,遇到无极营之后。
叶未双毫无预兆地开口了:“我想你是爱你爸妈的。”他依旧闭着眼,眉毛微蹙着,手搭在郁剑的肩上。郁剑沉默了很久。半晌,他僵硬的右手缓缓地松开了握在大腿一侧的利刃的刀柄。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未双的睡脸,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侧过身将手同样放在了叶未双肩上。黑色的长发和叶未双的短发缠绕在了一起。他的嘴角上翘出了一个微弱的弧度。“我想你也一样。”
叶未双的身体一震,接着睁开了眼睛。郁剑乌黑的眼瞳带着冷漠却透彻的暖意。叶未双没有说话,将眼珠转动着移向了天花板。
*
早上五点不到,叶未双就醒了。郁剑一动他就醒了过来,准确地说他根本一宿没睡。而同样一晚睁着眼睛的郁剑在感觉到叶未双的响动之后,立刻也从床上翻了起来,叶未双和他互相对视了一会儿,这才脸色难看地打趣说:“虽然我喜欢男人,但还不至于对你下手。你用得着一晚上都不睡么?”
郁剑不易察觉地微微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你不敢跟一个弑父母的人睡在一起。”
两人对瞪了一眼,一同起身刷牙去了。
叶未双两人来到餐厅的时候,里面的人寥寥无几。他和郁剑各拿了一份雪菜炒饭,端到了角落里。郁剑看着叶未双眼睛下微浅的青影,有些不放心地说:“你撑得住么?”
叶未双瞥了他一眼说道:“跟你精神一样好。”郁剑立刻不说话了。
只不过一晚上没有睡,对于目前的不论是叶未双还是郁剑,都不算是什么大事。
“啊唷,你们俩来得好早!”远远响起的一个声音让叶未双抬起了头,郁剑依旧自顾自吃着早餐,叶未双却向来人打了个招呼:“阿慕。”
何慕看了看郁剑,将餐盘端到了他们桌上,问道:“我听小维说昨晚你俩一起睡的?”
叶未双点了点头。何慕似乎精神很好,举着叉子问:“怎么样?这家伙会不会半夜里突然消失掉?睡相该不会很差吧?”
郁剑一把叉子猛地□了他面前盘子里的牛排中。何慕立刻不说话了。
叶未双“噗嗤”笑了一声,说道:“他睡相很好。你来得这么早干什么?”
何慕看了看两人说道:“和你们一样啊,尽早来踩点。早点到赛场上去可以早点了解到情况。昨天下午姬灵茭奔走之后就行踪不明了,今天应该已经有人能找出一点什么消息了,我等着去汇总呢。”
“哟,你还消息帝了。”一旁又窜出一个声音,却是笑吟吟的魏云。他将一杯葡萄酒放在郁剑的牛奶旁,似乎是特意地瞥了郁剑和叶未双的两杯牛奶一眼。两人顿时都有了一种被从年龄上鄙视了的错觉。
“不是我自夸啊,在这里谁的消息也没我灵通。”何慕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我听说昨天晚上不知道哪个房间传来巨响和隐约的惨叫,小叶,就是你们那一层哦,我调查过姬灵茭也在那一层,其实就在不远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他发出来的。小叶,你可真是把姬灵茭逼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