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周放似乎在看球赛,电视里激烈的助威声透过电话传过来,震得人头皮发麻。
“大哥,您先把电视闭了,吵死了。”
“哦。”周放应了声,调小了声音,这才问到:“你打电话过来,干嘛?”
“你最近有见过小宁吗?知道他怎么回事儿不?”
“小宁?”周放眉心一跳,赶忙关了电视,沉声道:“说清楚,怎么了?”
“我刚在街上见到他,失魂落魄的,叫他,他也不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问问你知道吗?他不是你好兄弟吗?”
“在哪见到?!”
被周放拔高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周津津似乎也感觉到事态严重,赶忙认真答道:“城东的步行街,他拐进了咖啡屋前面的那条巷子。”
“你回去吧,我过去找他。”
说罢便挂了电话。
周津津哦了一声,扭头一看,只见端木宁如游魂一般,进了一个大院子。
片刻之后,周放飙车而来,周津津看着他那踩脚踏板的速度,真怀疑那车子居然没被踩烂。
刚想迎上去打招呼,没料周放熟门熟路直接拐进那条巷子,也进了那个门。
周津津又困惑地挠了挠头,转身走开。
周放一脸焦急地进屋,见楼上书房的门开着,赶忙跑上楼去。
端木宁呆呆坐着,抱紧了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一个人孤单寂寞的样子,刺得周放一阵心痛。
轻轻走了过去,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
“小宁,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觉到肩膀上那只温暖的手,端木宁闭上眼睛,扭头扑进周放怀里,紧紧抱着他。
周放轻轻抚摸着端木宁的头发,柔声道:“别怕,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端木宁沉默良久,这才放开了周放,远远坐了过去。
“我见过他了。”
“他?”周放一愣,不确定地:“你父亲?”
端木宁咬了咬牙:“对,他告诉我……当年,只是因为被人陷害,喝醉了,才……才会有我的存在。”
“他们两个都不知情,离婚的时候也不知道我妈怀孕了……”
“我的出生只是场误会。”
平静无波的声音,掩饰不住肩膀的颤抖。
周放沉默着,等他说完,这才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这孩子,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别太在乎这些没法改变的事情,啊。”哄小孩儿一样温柔的语气,让端木宁眼睛有些酸涩。
“我不在乎我是怎么出生的,就是……有点难过。”
“我妈妈很年轻的时候生下我,带着我到这个城市……她一定很辛苦,她在的时候我从来没好好关心过她。”
“现在……”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难过吗,来,好好哭一场。“周放说着便张开双臂要抱他,却被端木宁躲开。
“我不想哭。”
周放的手臂改变方向,轻轻按住端木宁的肩,认真道:“你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以后,对不对?以后有我在,你照样可以活得开开心心的,妈妈也希望你开心,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听见没?”
端木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妈妈都不在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计较,只要他别再出现。”说着,狠狠握了握拳,起身对周放道:“回去吧。”
“行,回去。”周放拉长了声音,懒懒道:“那,床单呢?”
“啊?”端木宁很困惑。
周放无奈地耸肩:“以后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出来了,津津刚才看见你一个人失魂落魄在街上走,你啊。”用手指弹了弹端木宁的额头,“被人贩子拐了可怎么办,你这样白白净净的,卖了能赚一大笔呢。““卖?”端木宁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周放。
周放顿了顿,想起单纯的孩子是不知道这个字的深刻涵义的,只好叹了口气,笑道:“回去吧,路过超市的时候顺便买床单。”
“哦。”端木宁乖乖点了点头,又突然抬头道:“我想起来,好像把床单忘咖啡店了!”
周放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有时候还真是迟钝得可爱。
两天的周末,过得很长。
搬家,被狗吓到,误会,吵架,和好,收拾屋子,遇到那个人,知道父母的事……
端木宁的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现在,只觉得好累。
跟在周放后面,被他拉着袖子,看着他不甚宽阔却挺直的后背,突然间特别安心。
端木宁知道,哪怕自己的出生是场错误,哪怕没有人受得了自己的性格,没有人愿意跟自己一起生活……周放,便是那个唯一的,不同的存在。
愿意包容他,陪伴他,把他记在心上,也被他记在心上的人。
这段最困难的时间,有他陪在身边,每次难过的时候,都能有个依靠。
再也不是一个人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