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伺候主子。”

又是一阵沉默。我明明是低着头的，却总是感觉有一记凶狠的眼光仿佛化作利刃一般直刺我的身上。

晌久，我低头站到累极，大少爷才说道：“都怪父亲刚才话重，调侃我难伺候，想必十七是怕了我。也罢……”

这话说完，他便站起身。“十七，其实你断不必相信父亲所讲。我对下人也是很体贴的。”大少爷转身向我走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使劲抬起，让我的眼直视他的脸。“况且……我没有把你当做下人……”

“无问。”主子老神在在的声音制止了大少爷的进一步行动。“你的风度和教养呢？”

大少爷听到主子这么一句话，也只好不甘心的松手。他向主子一弯腰，说道：“孩儿吃好了，父亲慢用。”也不等主子反应，他便走出去了。

直到大少爷的身影离开我的视线，我才仿佛又活过来，但一颗心仍是被大少爷刚才的举动吓得砰砰直跳。

先不说少爷那极具霸气与主子完全一致的举动，光是最后那句“我没有把你当做下人……”就很令人费解。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暗示？

虽然我一直是在山庄里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是身边好歹有个自称“万事通”的春桃。春桃时常会给我讲外面的事情。什么国家男风盛行，什么地方男色尤佳的她都知晓。春桃说像我这样的人很容易飞上枝头做凤凰，所以这些事还是该懂些。

我不是笨人，我知道少爷原就没把我当下人看，但也不是说他看得起我。我怎么会漏看他眼中隐藏着的诸多鄙夷？上任的管事以前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的。大少爷不过是把我当做玩物一般的看待，先宠信几天，有了新玩物又把你冷落，直到无趣时才又想到要拨弄你取乐。在上位的少爷又怎么会真正看上地位低微的下人？

这样，倒不如像以前那样做个勤勤恳恳的扫地仆人来的好。虽然现在我暂时还未能继续拿起扫帚，但是待到主子离开的话……

哎，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早已看见少爷凶残的一面，饶是常常被人说迟钝如牛的我也知道现在麻烦大了。我心忌着少爷的报复，初次真正的产生逃出山庄的念头。这时我突然的发现跟前站着一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刚才得胜了的主子。

我不禁抬头看向主子，他满脸的笑倒也真诚。这是我头一次看见主子不带损的笑，真是俊逸非凡，宛若天仙。看见他这般的笑，我想道：为这一笑，被赶出山庄又何妨。

主子此时心情极好，便伸手拽住我，把我扯到饭桌前坐下。还轻声说：“十七你真没辜负我对你的信赖，来，主子请你好好吃一顿。”

好好吃一顿就是这些个残羹冷炙。我心里冷笑，却没敢说出口。

我仍是装着卑微的身姿，起身向主子一躬身，说：“小的不敢越矩。小的只是实话实说，并未图谋主子任何奖赏。”

“十七，你倒是好养。”主子调笑说。

我低下头不言语。心里道若是不好养早活不下来了。

“罢了。想你在这用饭也不自在，下去用饭吧。”主子见我不答，捉弄的乐趣全无，便轻易放人。我得令后便退着出房。

“十七，叫人把这些都收了吧。”正当我就要跨出房门时，主子突然指着饭桌上的碗碗碟碟吩咐道，接着又说：“过来时知会伙房，让他们烧水过来。”

“知晓了。”我回应着就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什么好好吃一顿，我一说不要你就说倒掉！还让我去吃饭，分明是想叫我跑腿让人烧热水！前边冒着生命危险给足了你面子，转眼就马上叫我继续跑腿！……做主子的，分明都是吃人不眨眼的家伙！

我一直气愤地快步走回厨房，到时就看见一屋子人在吃饭。大伙看见我脸色不好，慌忙让座。

王大头先是奇怪的问：“十七你这时候回来做什么？”

“主子让我回来吃饭。”我愤愤道。然后扭头看鲁妈：“我的饭！”

鲁妈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磨磨唧唧的站起身往灶边走。

春桃在另一桌吃着饭也看见我了，忙凑过来打趣我：“十七哟，乖乖。谁惹我们十七生气了？脸蛋气鼓鼓的真可爱。”

我往她碗里撇了一眼，看见清一色惨白。心里忙得意至极。你待会看见我碗里有咸菜不把你眼馋死。这样一想，嘴上那点便宜也不和她计较了。

在我期待的目光下，鲁妈转身走了回来。我上下打量，却迟迟不见我寻找的东西。鲁妈还是磨磨唧唧的回到这边，突然手一伸，递了个白花花的东西给我。我一眼明白，愣是没有接过来。

鲁妈见我不接，半是哄半是讨饶的说：“十七啊，饭没有了。也不知道今天这群牲口是干了什么了，饭量那么大。你就将就将就吧。馒头好歹也能充饥啊。”

馒头。我心情复杂的看着它，瞬时觉得它还不如那些残羹剩菜呢。但最后，我还是接过它，狠狠地咬了一口。

呸，真难吃。

我在心里不是滋味的想，再次认真的思量着离开山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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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晚更……就算心里再憋屈，肚子再难受，我还是要在吃完馒头后尽职尽责的去伙房找人烧水。

烧水这事其实很玄妙。我从没有在山庄里除了厨房以外的地方看见过热水。其实也就是说，包括二少爷在内，我们全山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