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兮起身作拜:“云兮拜见承远王妃......”他身子下了一半,一句话还未全全道完便止了下来,只因着承远王妃虽不发一言,却在路过他身侧时,伸出右手扶了他一下。
萧云兮回神:方才王太妃免了他的礼?
“坐。”
闻言这才坐下,平溪崖也回到位上,稍稍正经些。
承远王妃正捧了茶盏细细吹,萧云兮望着她,不知是否因为方才那一个动作,竟让自己再没了先前那般的紧张之意。
眼下这女子柳眉柔唇,鬓云还不曾染白,温婉明丽的模样,瞧来十分好亲近。
“你叫萧云兮?”她开口问道,茶盏在手中未品,依旧是时不时轻吹,只看着茶叶儿轻旋。
萧云兮点头答她:“是。”
“家中经商?”
萧云兮又答:“正是,同几位哥哥一道经商。”
承远王妃笑了笑,听他提到家里人,又问:“家中还有什么长辈?”
“回王太妃娘娘,对云们就是长辈。”
承远王妃点头,终于将手中茶盏轻啜,罢了放下,又要追问。
平溪崖却突然开口说了话:“母妃你呀,问的不都是你知道的事情?”
这女子闻言笑起来,声音清澈柔和,轻声道:“你急什么,我又没问你。”
这人便也笑着讨她欢喜:“母妃确实没问我,一开口就是云兮的事,也不看看我这儿子。”
“看你二十几年看腻了,云兮这孩子生得灵气,我看他比看你悦目。”
“这可不妙...那儿子只好先走了。”
萧云兮转头睁大眼,无声地挣扎:你怎么能走!
平溪崖汗颜,心下好笑。
这个人怎么还真以为自己会走。
于是也不再玩笑,老老实实坐在那处让他安心。
“云兮。”
“嗯?”萧云兮回过头,听承远王妃唤他。
她道:“他对你可好?”
“他?”萧云兮看了看平溪崖,猜她问的是这人,于是点头道,“对我好。”
平溪崖得意,掩不住深深笑意。
承远王妃瞧他这模样,摇了摇头:“罢了,不多问了,再问你几句,我儿要怨我啰嗦。”
“母妃不啰嗦,母妃菩萨心肠,心疼我,也心疼云兮。”
承远王妃嗔他一眼,笑道:“你这张嘴,每每就会编些话来哄母妃开心。”平溪崖但笑着,听她又微微侧头对身后婢女道:“让厨房加两人碗筷,多做些好菜,我要留他们共享家宴。”
“是。”婢女闻声退下去传令。
她这才对这二人道:“快至晌午了,留下来陪母妃吃顿饭吧。”
萧云兮不拒绝,同对面坐着那人一道应下来,却不知为何平溪崖会眼角溢着欢快,笑得十分之爽利。
一顿饭罢,萧云兮同这人告辞,离开王府行在路上时,这才开口问道:“你干嘛从那会开始就一直笑得这么恶心?”
平溪崖语塞,转头看他,反问:“我笑得很恶心?”
萧云兮颔首。
“......那是你傻。”
这人气鼓鼓地瞪他:“你才傻。”
“你说,同一个娘生的,你三哥那么聪明,别人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的眼,你怎么就偏偏什么都听不出看不出,这么傻?”
“平溪崖你真是烦死了!你再说我傻,我......”想了想,威胁他,“我就让我聪明的三哥收拾你。”
这人大笑。
见他越发气呼呼的模样,便又伸手拦腰揽近些,哄道:“你没听出我母妃的意思?她说的可是‘家宴’。”
萧云兮眨眨眼,思索着他这话的意思,少顷,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明白了?”
“好像明白了......”
他想了想,觉得这话的确明显,于是又有些沮丧,道:“平溪崖,我是不是真的挺傻的?”
这人每看着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觉得心疼,于是道:“不傻,我的云兮其实特别聪明,只是有时候犯迷糊。”
萧云兮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也觉得我其实挺聪明的。”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
他又说:“平溪崖,其实我挺羡慕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