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半仙叹了口气,脸上也没了刚才的轻松,微一沉吟,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故意露出破绽的。”
白苏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听了这话,陆半仙仰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心情也变得更加阴郁起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尹珏是死在四月末,现在已经是六月初,留魂术又只能将灵魂强行留在人间七七四十九天,那么,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白苏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你的意思是他要对我下手了?”他说这话时带着不解和微微的委屈,无论如何对尹珏这个师兄,他自问绝对是仁至义尽了的,却不想对方如今要来害他,他有些难以相信,轻声道:“我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一看满脸他纠结的表情,陆半仙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下干脆利落地翻了个白眼,解释道:“生老病死自有定数,如果不是执念太深,你以为人人都能违抗世间法则?”
白苏疑惑地看着他:“执念?”
“是的,执念。”陆半仙点头,喟然长叹一声,“所谓执念大半由爱恨衍生而来。”说到这里,漫不经心地瞟了白苏一眼,“至于他为何独独针对你,若是没猜错的话,原因大概用三个字就能概括了。”
“什么?”
白苏意味深长地笑了:“求不得。”
“……求不得?”白苏惊诧,想明白这三字背后的含义后又觉得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他从未说过……”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陆半仙眯着眼睛看天边的一朵浮云,表情有些虚幻,声音也带着股子空茫,“因为得不到,所以不甘心,宁可除去他身边的所有人,也不想看着他属于别人……”
白苏回神,仔细琢磨他这句话,暗自心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那位温哥,还有林修远许晨,估计他们的死都和那东西脱不开关系,啧啧,这么多条生命,真是造孽!”陆半仙摇头感叹道。
白苏如遭雷劈:“你,你是说温哥他们都是被他……,不,不可能的,他生前心肠那么软……”
“是与不是总要去看看才知道。”陆半仙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苏,“他既然故意露出破绽给你看,摆明是不打算善了了,躲避是没用的,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否则等到天黑的话,情况对我们会更加不利。”
白苏接连遭受打击,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我们该怎么做?”
陆半仙咧嘴一笑:“烧掉那副画。”
一路上,白苏不断做着心理建设,暗暗给自己鼓气,饶是如此,双腿还是止不住发颤。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白苏看到自家那栋花园别墅,这场景本该是熟悉又亲切的,此时此刻看来却让无端让他多出几分畏惧。
静,诡异的安静,暗沉沉的天幕之下,整栋别墅显现出有别于往日的灰冷死寂。
白苏勉力压下心底不好的预感,挤出一抹苍白的笑,站在客厅中微微提高了声音叫道:“张姨?刘婶?”
空荡荡的客厅中只有他明显有些颤抖的声音,白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直到他突然听到一声轻笑。
声音是从客厅的角落里传过来的,白苏立刻望了过去,然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坐在一张深色沙发上,半长的黑发遮掩住面容,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整个人静悄悄,好像一件死物,竟然毫无存在感,以至于白苏甚至不能确定那人是刚刚出现,还是从头到尾都存在于这客厅之中。
“我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那人低着头笑,声音透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恐怖,黏腻腻的像是一条蛇,听在耳中,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再然后,他缓缓抬起头来,冲着白苏展颜一笑。
白苏急促地发出一声惊呼,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睁大惊恐的眸子,死死盯着对面那人,青年穿着一套白苏十分眼熟的藏青色修身西装,露在外面的手脚呈现出令人心惊的青白色,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他那形状美好的薄唇,殷红如血,触目惊心。
那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独属于尹珏。
“果然是你。”陆半仙收起往日游戏人间的神色,皱眉道:“既然阳寿已尽,就该早日转世投胎,为一己私欲犯下如此多的罪行,当真是天理难容。”
听了这话,尹珏终于舍得将目光从白苏身上移开,桃花眼中的痴迷顷刻隐匿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嘲讽,“那个赠予阿苏福袋的人就是你吧,真是可恶啊,为什么你们总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很生气吗?”
陆半仙冷笑,反唇相讥:“难道他就属于你吗?”
大概是被这句话踩了痛脚,尹珏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却又在下一秒很好的收敛起来,他甚至露出一抹微笑,眼神悲悯地看着陆半仙道:“我是不会和死人计较的。”
“是吗?”面对他的威胁,陆半仙没有露出丝毫畏惧,眯着眼睛,笑道:“可惜我却恰好相反。”
尹珏眉心微蹙,即使如今的他面容阴森死气,做出如此动作照样能美到让人呼吸一窒,“你让我很不开心呢,该怎么惩罚你呢?”他歪着头,一手轻抚额头,表情异常为难的模样。
“啊,有了。”尹珏突然拍了拍额头,作恍然大悟状,黑漆漆的眼眸直直望过来,“我最近一直想创作一副新画,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