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荀看他脸上表情轻松了许多,抛下一句:“送你回家。”然后转身就走,虞子蔺只得以虾米姿势跟了上去。
虞子蔺在距离公司不到三公里的地方租了单身公寓,平时都是走路上下班,偶尔打车的话,5分钟之内是一定能到的。
然而。
大雾,夜晚,能见度不到10米。
加上裴荀居然不认路。
虞子蔺晃神间错过了一个路口忘了提醒裴荀转弯,车子仿佛就进入了另一个陌生的空间。
在浓雾中缓慢移动了快二十分钟,跟着导航走反而更加迷失了方向。
虞子蔺哭笑不得,胃疼都完全好了。
车里的空气再一次因为尴尬而渐渐凝固起来,汽车继续龟速在雾中前行。
昏黄的路灯把前方的空间染成一团橘子味,雾气越来越浓,虞子蔺扭着头看车窗外,感觉那雾气仿佛有种粘稠度,完全不像平日见过的雾或者霾。
世界一片安静,只剩下他和裴荀浅浅的呼吸声。虞子蔺觉得今天晚上真是可以入选他的年度最尴尬时刻前三名了。
“我可以开下窗吗?”虽然车里空调很暖,虞子蔺已经取下了帽子围巾,但还是觉得有些闷热。
要是刚才自己走路,现在肯定早都躺在温暖的床上了。
恩,就是这么没良心。
裴荀没说话,降下了一半车窗。
丝丝雾气有点湿润,虞子蔺的鼻子又痒起来,这次他及时掏出纸巾捂住鼻子,打了个闷闷的喷嚏。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裴荀接起电话,就听里面传来丁零当啷的响声,接着是一个少年脆朗的声音:“救命救命救命你在哪儿快回……嘟,嘟,嘟”电话断掉了。
车子里□□静,虞子蔺也听的清清楚楚,一时有些愕然。
裴荀一只手抚了抚额头,表情有些疲惫。
虞子蔺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却意外发现前方的路清晰了。
刚才的浓雾几秒钟内突然飘散开来,只剩一点朦胧。路边的大厦上灯光和霓虹字也能看清楚了,虞子蔺才发现他们居然已经身在距离公司十几公里的另一个城区。
明明刚刚即使迷路也一直是在绕圈啊,应该不会跑太远才对。
奇怪。
“还疼吗?”裴荀开口。
“完全不疼了。”甚至还有点儿饿。
裴荀想了想,“那我先回家看看,一会儿再送你。”
虞子蔺刚想说没关系的我下车自己叫出租就好,裴荀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一路过来看到路上有出租车吗?”
虞子蔺只好闭嘴了。
这一路上不仅没什么出租车,事实上几乎没有任何车的踪迹。
刚刚从浓雾中开过来,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这一辆车。
车子在前面路口转了个弯,驶进一个全是独栋别墅的大门。
远远就听到里面有很多人吵吵闹闹,再一转弯,就看到前面灯火通明,消防车、救护车呜呜响,一堆人围着一栋还在冒烟的房子。
裴荀的表情一下变了,踩了一脚油门,随即在人群外停下车,拉开车门就往人群里冲。虞子蔺想到刚才那个电话,立刻也害怕起来,跳下车跟着冲过去。
裴荀拨开人群,就看到左手边的一栋房子大半边烧的漆黑,不过火已经被熄灭了,这会儿弱弱的冒着烟。
一个担架正被人从屋子里抬出来,上面严严实实盖着白布。
虞子蔺跟过来,也看到了担架。他转头看看裴荀,裴荀还是没什么表情。
该不会?不是吧?啊?别这样啊……虞子蔺迅速脑补了一百种狗血的情节,心想待会儿如果裴荀冲过去自己是不是应该疯狂拦住。
然而下一秒,裴荀低下了头。虞子蔺跟着他低头,就看到一只黑猫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蹲在裴荀脚下。
裴荀蹲下身,摸了摸黑猫的脑袋。黑猫抖了抖耳朵,起身往人群右边走,穿过一条一条穿着睡裤的腿,走到一条光裸着的小腿旁边停了下来。
裴荀仔细看了看,随即跟着走过去,伸手从人群里揪住了一个人的耳朵。
虞子蔺愣愣的看过去,只见那个人用一条花花绿绿的床单把自己膝盖以上裹得严严实实,带了口罩和毛线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笔直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上是一双粉红色毛茸茸的猪头拖鞋。
裴荀揪着他的耳朵走到车旁边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后座,又示意跟过来的虞子蔺上车。
虞子蔺谨遵多说多错的原则,一句也不多问,迅速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发动车子,倒车,转弯,裴荀停了一下看向车窗外,虞子蔺跟着他的目光,看到那只黑猫也看过来,接着转身从草坪上一跃,跳进灌木丛后去了。
车子驶出大门,虞子蔺还在扭头看窗外,感觉那猫的眼神怪怪的,最后对视的时候仿佛有话要说一般,果然黑猫都比较有灵性么。
“小区里的流浪猫,经常喂所以认识我。”裴荀淡淡的说。
虞子蔺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裴荀是在给他解释。
“恩,看起来挺威风的。”虞子蔺回答,皮毛油光水滑,感觉过的可滋润,根本不像流浪猫。
接着想到后座上的人,虞子蔺忍不住回头,就被近距离的两只眼睛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