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带着他去打猎,回来时路过一家卖猪肉的,谁知道他对那个寡妇娘一见钟情了,哭着求我成全了他。我一想,吉祥是母亲这边的家生子,母亲也很喜欢他,这样一想,我也有心放他自由,索性就答应了。谁知道他竟然没有丝毫留念,第二天我让人赏他些银两和布匹什么的,没想到去了才知道,这人竟是当天夜里就带着那新娶的老婆跑了,倒像是怕我反悔似得。”谢明昭抿了口茶,笑呵呵道:“我自认往日对他也不薄,但他既如此无情,我也就当做从没有过这人便是。本想告知母亲,这几日接连出事,见母亲繁忙,也就没说了。还望母亲不要怪罪。”
南元煜原本跪的膝盖痛,后来听谢明昭说话,这厮虽然人品不咋地,相貌声音实在是上上等,听他这么娓娓道来,他居然还听的津津有味的,连自己还跪着这事都给忘了。心中暗道:编故事也能随手拈来,还编的似模似样的,明明一听就是假的,偏偏还不得不信,也是个人才!
只是他虽然忘记自己还跪着了,谢氏却并没有忘记。
谢氏在亲儿子那里吃了瘪,自然是要在他这儿子身边的跟班身上找回来。一盏茶杯碰的一下砸在南元煜跟前,溅起得碎片在南元煜吓得傻住的小脸上划出一丝血痕,随即传来一阵刺痛。
“想不到我竟是瞎了眼,如今连家生子的奴才也敢欺到主子头上了!今日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怕是来日都要骑在主子头上了!来人啊,给我把这小子拉下去,狠狠打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南元煜浑身一激灵,瞬间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一脸恐慌的朝谢明昭望去,连跟谢氏求饶的事都忘记了。
谢明昭微微蹙眉,“母亲,阿煜是才跟了我的,您罚他做什么?”
“母亲哪里是罚他。”谢氏接过侍女重新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小口,又用手帕拭了拭唇角,慢条斯理地说道:“母亲这是为了我儿。你自小便去了你外公的军中,常年不在府里住着,自然是不知道,这府里啊,最是容易出那些个奴大欺主的东西!说来也怪母亲,这些年身体愈发得不好,如今精力也不大不如前,便惯得这些个没颜色的愈发没个王法,知道的你是我永安伯府唯一的世子,可也有那不长眼的,可劲儿的往西边那院子里撺掇呢!如今圣上恩宠,将你调回京都,母亲也该为你立立威才是!”
说话间,已经有一左一右两个小厮走上前来,架住南元煜的胳膊就往外拖去。南元煜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哭着喊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少爷,少爷救我!少爷!”他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因长得瘦小,看起来却似只有□□岁大的样子,现在吓得满脸惊慌失措,泪流不止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住手!”谢明昭猛地出声阻止道,那两人不敢忤逆他,却又不得不听谢氏的话,只有停下脚步,僵持在那里。
谢明昭一拱手,“母亲,阿煜才十一岁,还是个小孩子,即便是要立威,也不该拿他来示众。况且儿子觉得,若是随意责罚身边忠心之人,那不叫立威,反而是离心。母亲您说呢?”
谢氏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垂眸不语。
南元煜却在心里拼命呐喊道:快点头快点头快点头!相信我!你儿子说的都对!
“也罢,便就听我儿一回吧。”谢氏示意旁边站着的大丫鬟,那人点头,忙走下来说道:“放开他吧。”又冲南元煜微微一笑,温声说道:“可是吓到了,来,跟姐姐走吧,我给你拿点果子吃。”
南元煜自然不敢轻易便跟她去了,先是朝谢明昭那里巴巴的望过去,见谢明昭略一颔首表示同意。便又怯怯的看了一眼谢氏,谢氏忍不住一笑:“是个伶俐孩子,去吧。”
这才心中欢欢喜喜的跟着那大丫鬟去了,多余的一眼都懒得瞧谢明昭,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