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妻是要开枝散叶的,娶你又不能假戏真做,难道以后让我心仪的女人做填房或妾室不成?我不能让我的嫡子名不正言不顺。”
这世道,庶子甚至算不得后代。哪怕家中嫡子死绝了,从旁支过继,庶子也是没有继承家业的机会的。
继室生的孩子也算是嫡子,但有几个高门的贵女愿意给人当填房?
“真是奇怪,马文才,你既然不愿娶祝英台,为何刚刚也不让我娶祝英台?”
傅歧见三人在婚配这事上说不拢,有点下不来台地胡搅蛮缠。
“反正是假娶,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马文才答应过傅歧,不能说傅异已经命不久矣的事,自然更不能说他日后面临的情势和他几乎一般。
如果他成了傅家的承嗣子,他的妻室便一定是出自高门的嫡女,要顶门立户,替他交际内外的。
祝英台不过是乡豪之女,并非出身建康的豪门贵族,傅夫人根本不会答应。
“不要胡闹了。”
马文才伤脑筋地揉着眉心。
“我们这样的出身,婚配向来不能自主。何况祝英台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假婚配是见不得人的,你不要多生事端。”
傅歧自觉自己想出的好办法被左泼一盆冷水,右泼一盆冷水,有些恼羞成怒地说:
“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将宴席办的大大的,最好包下一整座酒楼,让整个会稽学馆会稽郡都知道祝家的小郎君要去建康上任好了!”
“有何不可?”
马文才眉毛一挑。
……?
……!
“马,马文才,你,你不会是准备来真的吧?”
从小调皮捣蛋零花钱从来不充裕的傅歧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说:
“你,你知道包下一整座楼要多少钱吗?”
外表出身豪族祝家庄,其实也是女**丝一枚的祝英台也被吓了一跳。
“不,不用这么铺张吧……?”
“小郎,马公子,梁山伯回来了!”
傅家的部曲在外面喊。
“梁山伯回来了!”
傅歧眼睛一亮。
“来的正好!”
马文才大笑着,起身亲自将门口的梁山伯接了进来。
待梁山伯在廊下净面换鞋入了屋内,便眉飞色舞地说起自己的经历。
原来时值春耕,鄞县县令空缺了一段时日,县丞等人又无心县务,会稽郡太守府担忧鄞县耽误春耕,便让梁山伯提前上任,至于缺少的人手,可以从太守府先支取三个月的俸禄去聘人。
梁山伯此次便是取了俸禄,回学馆中招募人手一起去鄞县上任的。
“既然梁山伯的前途也有了着落,那更该包下整个酒楼了。”
马文才抚着下巴,做出了决定:“楼下以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名义宴请同窗,楼上便是答谢先生们吧。”
“什么包下酒楼?”
梁山伯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我只是上任县令,不过是个浊吏,请上几个交好的同窗,吃几杯酒就行了。”
“你还不知道,祝英台受了东宫宣召,要去建康任书令史了。”
傅歧没敢跟梁山伯说祝英台是女的,只避重就轻道:“马文才说这是大喜事,准备和祝英台将县中最好的酒楼包下来,宴请学馆中的同窗和先生。”
梁山伯身子一颤,第一反应便是看屋中的祝英台。
“应太子诏?”
她怎么敢?
“我对天子门生没什么兴趣。”
祝英台以为梁山伯问的是为什么不博个“天子门生”,“之前书品被评的不错,太子修《文选》,召我去做书令史,我觉得挺好的。”
梁山伯定定看了他们一会儿,片刻后,舒出一口长气。
“你们决定好了?”
马文才皱了皱眉,觉得梁山伯有些过于慎重了,虽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是吴兴人,傅歧家在建康又不常下山,祝英台之前在上虞,也很少出祝家庄,你是本地人,想托你荐个此地最好的酒楼,包下几日。”
他解释说。
“价钱好说,只要这件事办妥即可。”
“县中最好的酒楼是朝露楼,一共三层,一楼是堂食,二层三层都有雅间。朝露楼有钱也不见得能包一天,但朝露楼是会稽学馆中乙科学生刘元家的产业……”
梁山伯并不推诿。
“我和刘元有些交情,之前祝英台也教过刘元算学,我去与他说说,应当会有不少便利。”
刘元是商家子,又是庶人,以马文才和傅歧的身份,必不会亲自去找他办宴席的事情,如今梁山伯一口应承下来,马文才和祝英台都露出喜意。
“那太好了。”
傅歧笑着说,“我就知道请梁山伯办这件事最妥当!”
“这事交给我好了,如果有宴请的名单也给我,我来安排。”梁山伯心事重重,但还是挤出个笑容,又问道:“你们准备请哪些人?”
“请……”
“所有人。”
马文才说。
“……甲科的……啊?咳咳咳……什么?”
祝英台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