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歧口中如此说着,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让他们生不如死。
唯有如此,方能一解他兄长遇难的悲痛之情。
“火不是我们放的。”
黑衣人中有一人瓮声瓮气的开口。
“我们只是……啊!”
他话语未落心口一痛,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透体而出的刀尖,瞪着眼死不瞑目。
傅家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还未来得及应对,那边响起几声惨叫,又死了两人。
如此一来,黑衣人中,只剩下一人矗立场中,手中刀尖仍在滴血。
“身为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自觉。”
他惨笑着。
“若工具可能伤到使用之人,便是被废弃之时。”
“不好,快卸了他的下巴!”
傅歧猛然想起之前服毒自尽的那黑衣人,大叫一声。
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得那黑衣人身子剧烈颤抖了几下,随即像虾子一般蜷缩着身体,不住痉挛。
傅歧又气又急,对家将大呼:
“扛上他,我们一起出去!徐之敬在外面,说不得还有救!”
傅家家将得了令,立刻将此人连扛带拽地拉出几步,此时三楼的火势已经蔓延到楼下,到处都有楼柱坍塌,几人见没有时间耽搁了,冲过浓烟滚滚,飞快地奔向楼下。
楼下早已经有马文才和徐之敬等人接应,徐之敬从傅歧背上扶出傅异,打着灯笼一见傅异这等情状,捶胸顿足道:
“怎么弄成这幅模样?怎么弄成这样!这里没医没药,仅有针石,怎能救命!”
马文才却是一把拉住傅歧,往他身后张望。
“梁山伯呢?祝英台呢?”
“我们家主人呢?”
半夏也哭着扑到了傅歧的身上。
“你自己家的人没管英台跑了,在我这里哭什么!”傅歧怒道,“梁山伯为了找祝英台还在里面,二楼现在也是一片火起,还不知道他们跑不跑的出来!”
“你没管我们家主人吗?”
半夏哭得肝肠寸断,拉着傅歧的手不肯放开。
“你居然没管他们自己下来了!”
“松手!”
马文才听说梁山伯还在里面,连忙吩咐了身边的追电几句什么,用手捂住口鼻就重新冲入楼底。
此时梁山伯已经跑到了二楼下一楼的入口处,可入口处却被塌下来的屋梁给堵了,梁山伯看前无通路,后有火海,想到自己为了一具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就要葬身火海之中,心中连唤苍天。
“梁山伯,梁山伯你可听见?”
绝望间,梁山伯似乎听到了马文才的声音,喜不自禁地叫道:“在,马文才,我在这里,下去的路被堵了,我没有路下去!”
“梁山伯,我对朝露楼也不熟,不知道二楼还有哪里有路下来。我已经让人在窗外设了布置,你找一处窗子往下看,叫唤几声,我让人接应你。”
马文才说得极快,又问了一遍。
“你可听清了?”
“听清了,找一处窗户,往外张望叫喊!”
梁山伯丝毫没有耽误,掉头就去找窗户。
马文才见话已传到,立刻跑出楼外。
楼外早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马文才见刘元正在跟一群赶来救火的衙役和火正官们哭诉着什么,心中一阵烦躁,抬起头往楼上张望。
梁山伯对着楼下大喊大叫,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追电带着几个人扯下了朝露楼前巨大的酒幡,几个人提着幡角努力绷直,又有人举着灯笼给楼上的梁山伯照明并指示方向,对着楼上连连招手,示意他从二楼跳下来。
楼下影影绰绰,梁山伯看到自己下方一片明亮,马文才站在那酒幡绷成的幛子不远处,冲他喝道:
“此时不跳,难道要等到被烟熏晕过去吗?摔断腿好过活活烧死!”
梁山伯苦笑一声,看准楼下的方位,攀住床沿,闭着眼纵身一跃。
“嗬!”
***
“你们来的好慢。”
月光下,祝英楼负手而立,看着匆匆赶来的部曲和门人,不悦道。
“怎么有伤?”
“路上有些波折。”
祝阿大向来话少,此时也不和少庄主争辩,只恭敬回答。
“罢了,这些等会儿再说。人呢?”
祝英楼问。
“人在这里。”
祝阿大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袋子,连忙用手扒开袋口,露出袋子里的人影。
“她喝了我们掺了药的解酒茶,此时应当还是睡着的。”
祝英楼担心自己的妹妹在袋子中憋闷太久有什么不妥,立刻关切地蹲下身凑上前查看。
“别动!”
霎时间,袋子里原本披发瘫软的人影如潜龙出渊,一道银光闪过,祝英楼脖子上已经抵上了一把短刃。
“少主!”
“少主小心!”
祝英楼被这短刃逼得由蹲变为半跪,仰起脸,表情阴鸷。
“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