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端王平心静气问道:“你当真喜欢他?”
“你胡说什么!”易缜脚下一滑,险些是从车上摔下来的。仿佛不可思议的看着端王:“我只不过是看在孩子份上,这才对他厚待一些,哪有别的意思!”
端王沉默,易缜悻悻同他对视。良久听端王仍是那般平静的口气,轻描淡写道:“没有就没有,不必气急败坏。”
易缜悻悻,然而偏偏找不出话来反驳,
“这么说,方才的戏倒演得不错。”端王道,语气颇有些微妙,然而听不出喜怒。
易缜回想今晚自己的举动,当真莫名得有些不受控制。眼下端王如此说,他隐约明白并全是演戏,但并不反驳。不悦道:“日后不要随便将他扯进来。”
端王见他不分辨,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易缜见他没别的话说,却想起一件事,朝易阖道:“我倒听说,你此去海市有了个相好,也带回桐城来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自已想办法。别再打秦疏的主意,他现在受不得你拿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折腾。”
“什么相好?你听谁说的?”端王一顿,然而语气轻快起来。“祝由是淮南提督季宏明举荐,在南海一带商贾中也算是排得上名号,才堪大用。季宏明管辖淮南多年,暗中把持大半海市商贸住来,但在泽国风望不差。眼下要使泽国安定,还是要暂时从降臣中用人,若是圣上当真将季宏明拔擢代理桐城事务。可以在海市扶持此人同季宏明所遗势力分庭抗礼。”
“这些改日细说,你刚回来也该累了。我也该回去。”易缜惦记着秦疏一个人睡在车里会不会又吐。——他想自己不过是担心弄脏了马车,他可还要一路同坐着回去的。见他一口气说下去,这些事要料理起来就没个完,连忙打断。他这时算是逮着了机会,把端王方才的话还回去。:“不是就不是,你也不用气急败坏。”
“我有说不是么。”端王失笑,居然微微点头承认。“我是有些喜欢他。”
端王性情端正严谨,绝不会拿这番话来说笑,况且此时神色竟是十分认真的。这言一出,不光是易缜少宣齐齐一呆。就连苍衍也转过头来,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立即就把眼移开。
端王也不同他们几人计较,反而提醒:“我让苍衍送你,路上不见得十分太平,也要小心些。”目送几人呆呆怔怔的出去。转而向少宣道:“时辰也不早,太子也去憩着吧。”唤人将少宣带下去。
☆、第 39 章
关于祝由此人,易缜一回去就令人狠狠打探过一番,后来也有机会得见过一面。
这人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子弟,出身说起来还有些不大光彩,他娘曾是淮南一带花楼里名胜一时的魁首,一生迎来送往阅人无数,相识都是贵家大户,反而说不出他老子的来龙去脉。娼妓所出的子女,想来大户人家也是不稀罕的。
他娘倒是个明白人,并不指望母凭子贵能傍上高枝。只是小时就替他赎了贱籍,又花费不少银两,托给一对无儿无女的老人抚养,就此算是尽了母子情分。
老夫妇倒也尽心,自小请先生教他读书识文,从来不曾亏待,只是此人本性使然,书念不进去,把先生气跑了好几个,终日在外四处浪荡,一年到头家里见不着他几日。到后来老夫妇故亡,他人长大些,性子倒稳下来,从此开始在生意场上打点逐利,一年仍只有一两个月留在淮南。
他老娘给他留得的银钱不少,他又颇有些脑筋手腕,布帛茶叶珠宝药材等等巨利的行业,他恨不得样样插手。就连烟花营生,他手底下也有,而且此人运道也不错,几年奔走下来,生意顺风顺水,年纪虽轻,已然挣下不少家身,不用说泽国,就是同北晋京中巨贾比起来,也并不差分毫。
私生子,乐籍,破落子弟,暴发户……
易缜才一听这情形,就忍不住抽气冷笑,对祝由生不出好感。他把这话同端王一说,易阖正忙着,当下头也不抬道:“我早知道。”堵得易缜发作不得。
再后来倒是有机会见了面。祝由原本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生得标致雅秀,容貌过人。饶是易缜见识过无数美人,当时也忍不住怔了一怔,道一句难怪如此。然而心下仍有不屑。
祝由也是个八方玲珑的人物,瞧着云淡风轻,却又不失活泼,举止得益言谈不俗。易缜几次想给他难堪,每每被他轻描淡写化解开去。却引得端王告诫的看了他两眼。
易缜只得闭口而坐,定下心来细看他两人。也不见有什么狎昵轻浮之处,反而显得自然默契。两人甚至不需言语神色,倒像是相识多年一般,这也是祝由的本事。
易缜虽不屑,心里倒也有几分羡慕,不知不觉换作自己和秦疏想像了一番。
当夜回去小院里,见秦疏还未睡下。易缜照例是还要看一会书的,便唤秦疏过来倒茶。
秦疏自酒宴回来的这几天,越发的精神短少不愿说话,易缜吩咐他倒茶。他倒了茶便远远退到一旁。谁知才刚坐下来,易缜又唤他过去研墨。研完墨不多久,又叫他过去剪灯花,灯才挑明,又让他取一件袍子过去,再然后就说茶凉了该再换一杯。
秦疏警觉起来。悄悄看易缜脸色,除了有些郁郁不快,也不像是个有意要在他身上挑事的意思,只怕是外面有什么事不顺心。易缜不许他打听外头情形如何,秦疏也只是想了想,并未多问。自己暗自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