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他云淡风轻地说完这些,温礼竟好一阵无语,这人简直……唉。他倚在墙边,笑道:“你这么坑他,倒霉的不还是老子?你得负责啊。”嘴上是这么诘责着,但他知道,他根本不怪邵准,否则此刻他也笑不出来。反正这群地方小芝麻官儿他早就得罪过了,再添这一回也不差什么,而且他既然千辛万苦考出来,就不可能再回到那个旮旯犄角窝一辈子。
“好,负责,你下半辈子我管。”
温礼听得出,这是一句慵懒而轻巧的玩笑话,但他还是慌乱了一番,手里的这个轻盈的文件夹也变得莫名烫手起来。
一股难以言说的炽热在他的胸口澎湃汹涌,心跳也变得异常乖张有力,一下一下地撞击他的胸腔,某种素来就被他刻意忽略掉的情愫,几乎要随着这滚动的血液喷薄而出了。
他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眼下竟不知所措了。
一直到邵准洗好出来,他都没从这种慌乱中脱离出来。而且他发现,糟糕的是,他几乎无法和邵准交接视线,更糟糕的是,邵准问话他支支吾吾半晌吐不出一整句,最最糟糕的是,看着在床上补眠的邵准,他居然躁动得像撞了树的兔子……
是感动而已,还是……另一种悸动?
那一瞬间,他脑子如被千军万马踩踏而过,只剩荡气回肠的一行字:草,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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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学贷款和助学金的事落实下来后,温礼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虽说学费和生活费的事已经不用发愁,但工依然要打,而且他还找了份较之前更为忙碌的兼职。
目的不仅是为了赚钱,还为了让自己清空思绪,整理感情,他必须让自己远离邵准一阵儿,不然他真会晚节不保的!
他无数次提醒自己,这种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最悲催的从来不是那些不屑和鄙夷的目光,而是旷古寂寞的一厢情愿……他已经受够了生活的折磨,不要再自找不快。
可惜生活大概看不惯温礼忘恩负义的行为,总是抱着分分钟教温礼怎么做人的情怀,于是他越想躲,便越是不如愿。
夜里十点,必胜客到了交班的时间,温礼刚换完衣服走出来,便看见门口站了俩人,女生还拿着冰淇淋边舔边朝他挥手。
“你们来干嘛?”回家路上,温礼问得漫不经心。
余小双答得自然:“想你了呗,你打工太拼,都一个月没着人了,友情提醒啊,期末将至,别忘了从海绵里挤出时间复习。”
温礼敷衍地应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朝邵准瞥一眼。他只带了一只耳机,四周太过静谧,簌簌的脚步声里夹杂着一丝从耳机里漏出来的不知哪国语言的念白。
看样子,他又在准备什么高逼格的考试了吧……
忽地,邵准眼角微动,毫无预警地朝温礼的方向转了过来,瞬间便抓住了偷窥的某人。
温礼狼狈地收回视线,额头蹭地冒了一层涔涔虚汗。他不禁腹诽,幸好有余小呆在中间挡一下,否则真特么尴尬!
结果余小双猛地一下冲到了前头,像电影里的文艺女青年般倒着走,一脸憨笑,“这样才能同时看见你们俩,哈哈哈。”
邵准皱起眉,摘掉了耳机,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凉凉嘱咐:“别摔了。”
余小双索性把另一只手伸向温礼,“小礼子来,扶住哀家,哀家怕摔!”
“贪玩,小心跌个呆啃泥。”温礼白她一眼,脸色万分嫌弃,但还是十分配合地抓住了她。
下一秒,余小双就被延展出来的树杈绊了脚,直直往后跌,亏得被两男生使劲拉住才幸免于难。而正因为这一拽,温礼和邵准原本相隔一臂的距离瞬间化无,胳膊撞到一起的刹那,温礼的某根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断了,一丝微妙的气流在他周身环绕起来,如果气体有颜色,他绝对能看见一片亮晶晶的粉红。
世界似乎霎时间变成了一卷默片,若不是三人能听见彼此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他们几乎要以为有只看不见的手摁下了暂停键,画面被诡异地定格。
先回魂的是余小双,她站定,圆溜溜的眼珠子在两个男生之间滑来滑去,疑惑道:“你俩怎么啦……有点尴尬的样子,该不是闹矛盾了吧?”
温礼赶紧松手,挪得远了些,“没有。”硬邦邦的口吻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邵准视线转向温礼,不发一语。
饶是余小双这样粗枝大叶的性格,也察觉到了一点点不同寻常的紧绷,她笃定他们两人绝对有问题!于是没走多久,她便找了个要去给舍友们带夜宵的幌子撤退了,临走前被邵准一把拽住衣领,塞给她一本打印的复习资料,说是重金买来的,让她好好背。
温礼看着余小双感动得痛哭流涕还给了邵准一个大大的拥抱,脸色在路灯的照耀下也难免蒙了一层阴霾。待余小双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时,他才啧啧道:“我得呼叫关爱单身鳖成长协会了,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下次你跟小呆出来别拉上我啊,我不想当电灯泡。”
邵准微愣,“什么意思?”
“瞎子都看得出你对她好得不正常,年级都默认你们是一对儿了,还装。”
“你也感觉得出我对她好?”
“废话。”
邵准笑了笑,“你那么迟钝的人都感觉得出我对她好,看来我真对她挺好的。”
温礼心塞,也不想说下去了,径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