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澜你记得,你与处道皆是我座下俗家弟子,但思及你们的身份行事,不要求你们受五戒。可你们需当谨记,你们虽肩负以杀止杀的使命,但不论出家与否,自当以慈悲为怀,心系天下,悲悯世人,苍生可怜呐。”毗卢遮那受了笑澜的大礼,捻着胡须,颇有些意味地说道。
“以杀止杀。”笑澜轻轻念着这几个字,想起日后也会如杨素一般纵横沙场横枪立马,身上颇有些血脉贲张的感觉。“可是师父,佛门不是最注重不滥杀无辜,不造杀孽嘛?”
“天下未定,你日后杀人,不是为了更多的人不被杀嘛。杀孽,自是在所难免。”毗卢遮那说道。
这是借口,还是理由?杨笑澜无从知晓,她只知道杀人未尝不是一种救人的办法,不过杀人这回事,她虽听得多,却无真切感受,念头只一晃而过。又问道:“师父师父,那我也要取什么法号之类的么?”
毗卢遮那笑道:“你是俗家弟子,不必刻意取法号。”
杨素也笑,道:“嗯,你可以有个法号,也是华字辈,叫华头。”
笑澜白了他一眼,嗫嚅道:“你怎么不说叫寿头。”一想自己的小黑马,寿头骑着小十三,绝了。
毗卢遮那又关照道:“笑澜以后便来此处打坐写字吧,本刹佛光普照,有助于你的修行。你华首师姐可教你习字。”
笑澜欢天喜地地道了一声好。
尉迟炽繁却是不解,为何此人出口成诗,却不会写字。她又怎会想到,笑澜字是会写的,只会用铅笔、圆珠笔、钢笔写后世简化之字,不会用毛笔写繁体字。不过既然老师交待,她自当尽力帮忙便是,何况笑澜又生得可爱有趣,相处不过片刻的时光让她喜笑颜开,她自然愿意与她亲近。
回府的路上,杨笑澜再三向杨素问起尉迟炽繁,而杨素则像报复她似地,充耳不闻。末了,杨笑澜实在是心痒难耐,恭恭敬敬叫了兄长。杨素这才说与她知晓,这毗卢遮那师父的四个弟子里,世云与炽繁是亲姐妹,但是世云失踪多年不见踪影,只知与这异世浩劫有关。而炽繁本是北周蜀国公尉迟迥的孙女,十四岁就嫁给了西阳公爵宇文温做他的妃子,可是她的美貌让周宣帝宇文赟垂涎,害死她丈夫后又将她占为己有立她为后。可是那宇文赟又是个短命的主,当了皇帝不过一年就翘了。杨坚称帝后,她和另两个皇后一起出了家,而他念及她是世云的亲妹,就将她安置到了大兴善寺,与毗卢遮那师父有缘,入了他的门下。
这当真是乱世里的梨花,红颜福薄,大好的年华空置,才十四五岁就已经嫁了两个丈夫,十五岁就出了家,吃斋念佛居然已经有四年了,难怪如此出尘,美的不像凡间的女子。这便是女子的苦了,生的美了也不见得幸福。幸好自己能以男子的身份出入,否则处境堪忧,说不定也难逃这遇人不淑的命运。想到此处,她才真心感激杨素,终熄了b-cup女儿身变成平胸男人的怨气。
那杨素坐于马上,心中却只想着渺无音讯的世云,一声长叹,念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而杨笑澜看着他英俊的侧面,倒也不曾想,显赫潇洒如他,竟也会如此惦念一个人,想到尉迟炽繁与那个人是亲姐妹,她越发好奇,那世云又是何等的相貌何等的蕙质兰心。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万事开头难啊,想得我脑浆都要出来了~~现在在专一和np间游移~貌似大家都喜欢专一。
☆、第四回 亲姐也好
一转眼快到了春节,这第一个在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的西北的冬天,杨笑澜原以为自己会经受不住,万分煎熬。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除了冷一些干一些,她身上穿着杨素、尉迟炽繁给她准备的冬衣、手套,还全是毛皮的,竟没有原先想的那般骇人。冬天,大家都减少了在外面的活动,为了免去来回奔波的冷,她干脆就住在了大兴善寺。只有练功时笑澜才会喝两口酒到室外,其余时间就窝在房间里写字念经和尉迟炽繁、毗卢遮那谈天说地好不开心。大半年的练功使得她的血脉更加畅通,房间里又烧上了暖暖的火炉,还有地炕,这日子过的甚至比起她在海上时还要舒服一些。
海上的冬天,湿冷,稍不注意就得了冻疮又痒又疼的。在大兴,冻疮不会生,最多给这呼啦啦的大风把皮肤吹裂了,但是笑澜是多么爱惜脸皮的一个人呐,早早的就问好了尉迟炽繁,冬天要往脸上身上抹点什么擦点什么,出门都把脸包得好好的。简直堪称这都城骚包第一人,当然杨笑澜并不知自己已名声在外。须知这八卦之风自古有之,杨府有位小公子端的是爱美娇嫩,街头巷尾皆知,皇上皇后还因听说了这一茬,让杨素年初一朝臣午宴的时候将她带去。
相处数月,尉迟炽繁也了解了杨笑澜的爱美之心,好笑之余也由得她帮得她,她也不忍她的细嫩皮肤被这北风吹坏了。对于杨笑澜,她心里也是诸多疑问,笑澜拿起自制的炭笔就能写出好看的很像字的字来,用毛笔则有些歪歪扭扭就像从小从没有写过字一般;以笑澜随口能说出的诗句来看,她的文采可能不逊于当世才子薛道衡,可偏偏那一手字体格外别扭,在她的悉心指点下,这字也是有所进益,偶尔流出几笔的萧逸倒也有几分笑澜的风骨;笑澜还会用一种大食国的计数方法,写起来比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