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笑澜有些恍然又有些不解,道:“是我忘记,也是时候了。可是你每月都来,以前没有这般要求。”
“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夫君难免会有战事,妾身怕不吉利。”
“哪有这回事情,来月事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不来怎么生小孩呀。我不忌讳这些,公主还要赶我过去么?”
“既如此,妾身可以有一个请求么?”
“什么?直说就是了。公主,我们是夫妻,无须如此客气。”
“那……可否请夫君摘去面具?妾身不是害怕,只是……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杨笑澜鼻子一酸,揭开面具,置于一旁,“是我疏忽了。”
分别不过几十天的光景,这一掀开面具,却颇有些恍如隔世的味道。 杨丽华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借着烛光细细看她的眉宇,柔声道:“夫君瘦了,在外很辛苦么?”
听得这样温柔的问话,杨笑澜原本就有些发红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怎么了?受委屈了么?崔公脾气确实不佳,他的部属都怕他非常,夫君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不是。”杨笑澜摇头道:“他很是客气。”
“那是……怕母亲说你不听她话,故而训斥你么?今儿你可真是胆大,父亲也不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定是恼了才不理你。不过不妨事,明儿我们一同进宫赔罪便是了。”
“今天多亏你几番维护,公主,你怎么这样好?”
“又哪里好了,你是我夫君,我只是在做一个妻子应该做的而已。”
“可是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怕自己会负了你,如果我对不起你怎么办?”
“夫君的意思,妾身不明白。只是妾身方才已经说了,我们的婚事是我认可的,你,也是我选的,夫君当知道如果妾身不愿意,我们也不会成亲,对么?所以无论怎样,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以笑澜的为人,笑澜的心肠,又怎会负我。”
“可是……你不知道……我……我是……”那个压在心头的秘密呼之欲出,只消片刻,杨笑澜便欲全盘托出。
“你是笑澜,我的夫君,那就已足够。”杨丽华不忍她纠结,一个亲吻落在她的脸上,凝视她良久,才欲放开又被杨笑澜牢牢抱住。
杨丽华任她抱着,轻轻摩挲她的头发,她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还确是想念。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已然成为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曾几何时,她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只剩下了娥英,也只为娥英;曾几何时,她自以为看破了世情,再不会挂心。
可是现如今这个人不在身边,她会想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穿得可曾暖和又是不是会热着,风里来雨里去是不是会很辛苦,做的那些事情又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个人,会笑会叹息会惆怅,还会有一点点的不甘心。
如果她初来大兴城,见到的就是她,那会不会就将全副身心放在她的身上?
不,也未必会如此。这个人对她师姐的衷情与回避,她看在眼里;与青楼楼主、岭南女子的交往,她听在耳中。
她也从起初的不解,到现在的了然与坦然。
这个人,现如今,是她的夫君,一纸婚书,明媒正娶。
这个人,似无意,却总多情。
“公主,多亏了你的药,否则我就给十三颠成了烂屁股,再好不了了。”
杨丽华笑一笑,嗯了一声,手稍稍地往下略移又停了,不是不想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康复,又不好意思叫她给她看她的屁股是否安然。
“公主,今天娥英问我在外面有么有惦记谁。”
“嗯。”那时她在门外,约莫听到了一些。
“我同她说,想到了很多人,有我兄长、有我师姐、有皇后、有侄儿、有师父、有娥英……”
“夫君记挂的人还真是不少。”
“可是她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发觉,眼前浮现的是你的样子。”
“夫君……”
“公主,很多事情可能一时还想不明白,可能有些事情会比较混账,我自己知道这一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也一直觉得对你不起……”
“笑澜……”竟不知,她怎地都存着这样的心思。
“可是公主,我想念你。想念你的味道,你的温度,你的声音,我想你。”是,她想她,她如水的温柔简直快要将她浸没,让她不知今夕何夕。若不是她心头始终记挂着尉迟炽繁,那个叫人初初便爱上的女子,她定然又要以为自己爱上了她。
于她,爱是个什么东西,她并不知晓。
也许在现代,杨笑澜读过许多包含爱情的,也曾欢喜过书中那诸多的女主人公,玛格丽特、德雷纳尔夫人、玛仙、蓝丝、白素贞、小龙女、任盈盈,古今中外,无所不有。
可是情为何物,她真切无从知晓。
有人说,情是春日里的那一粒青杏,可是她从没有在春天吃过什么杏子,最多只有四季常有的杏干果脯,哦,还有杏仁。
有人说,情是专一、是独占、是疯狂的占有,那么,她并不专一。她喜欢和尉迟炽繁一起,贪恋杨丽华的温暖、冼朝的俏皮,更迷恋皇后光芒万丈的智慧,她必须承认,如果知道其中的某一个和旁人在一起,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是会有波澜的。
有人说,情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而她,四海之内皆是水,荡漾温情,放眼望去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