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终年白雪纷扬,险峻纵横,朔风肆虐里,望月阁的一个宅院里却是花香四溢,春风妍妍,花海如荼里,一袭红衣的女子坐在石阶上,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门外,强力的禁制将整个宅院笼罩,被术法营造出来的阳光温温煦煦地洒落了一地,身后传来了清浅的脚步声,男子轻柔的音色寥落地响起:“怎么在这里阿姐。,。”
“在哪里不是一样反正我也逃不出去。”女子没有回头,“杀了我吧,秦玉。”
“又说这种话。”晏司轻叹,走到了她的跟前,将手递给了她,“要赏花去亭中会好些,那里也更能看到庭院的全貌。”
“我废了你的真气,给你下毒,还想杀你,你为什么还能旁若无事地面对我”秦以蓉冷着一张脸,“况且把我关在这里,封了我的真气,将我变成这样的一个废人,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你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秦以蓉未将手递过来,晏司也不介意,淡然自若地收回了手,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手指攒紧:“你是我阿姐,我又怎会杀你。”
男子的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失落,噙着苦笑,目光沉静而温柔,秦以蓉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久到那些琐碎小事快被她遗忘在脑后的时光里,每当她跟长老们争得头破血流时,他都是用像这样略含无奈的眼神看着她,不动声色地为她解决好一切的问题。
但他杀了父亲。
秦以蓉知道这不是秦玉得错,他是为了被父亲血祭死去的娘亲,是为了尚且年幼无力于对抗父亲的他们,是为了她。
只是秦玉是上古四凶之一梼杌的宿主。
望月阁秦家自古以来都是擅长封印术法的世家,藏经阁里也有记载羽化门第一任掌门,四凶之一镜渊饕餮的宿主镜渊被镇压于凌霄崖的记录,相传封印之术就是尧帝和魔神邶临向望月阁求得。
上古四凶,饕餮、浑沌、穷奇和梼杌,同时也是被上古舜帝流放到四方的四个凶神,分别由四位大能以自己的身躯为容器封印。
如今数万年的时光已过,望月阁还有记载的就只有饕餮和梼杌的下落了,由望月阁封印的凶神梼杌,一代代地惑乱望月阁阁主的心神,让他们犯下罄竹难书的过错,一代名门正宗堕落成了正道人人喊杀的魔宗。
每一任望月阁阁主死前都会拼尽全力将梼杌封印在自己的后人身上,只是秦家先辈虽然是洪荒大能,但一辈辈稀释下来,如今秦家身上洪荒之神的血脉已经稀薄得趋近于无,上一任阁主秦峰更是被梼杌蛊惑,做出了血祭发妻,锻造宝剑这样的荒唐事。
再然后梼杌被秦峰死前勉强唤醒的神智,强行封印在了秦玉身上,防止了它的逃脱。
秦以蓉和弟弟秦玉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长大的,他对她这个姐姐很好,好得被人说成刁蛮的秦以蓉也找不出过错来,但是秦以蓉也记得在她小时候,父亲秦峰也是会笑,会抱着她举高高,会带她登上高楼,指着一片江山说:“有爹爹在一天就会护着你们一天。”的好父亲。
还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魔宗阁主秦峰。
秦以蓉害怕秦玉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
她想杀了他,有下不了毒手,所以在最后关头明知道秦玉逃走了,也只是弄了场雪崩,她在心里暗地发誓,就让他生死有命吧,再于她无关。
只是他还是回来了,细心谋划,步步为营,四百年前借着正道联盟的讨伐,以她预想不到的一种方式回到了望月阁,然后及时止损,将望月阁撤出了战争,在羽化门的那百年,明面上是紫云峰嫡传弟子的他,很清楚正道联盟的弱点在于内外门弟子,和大小门派本身的纷争,那么攻其不备也不是什么难事了,有那么一瞬间,秦以蓉都以为秦玉也和父亲一样是被梼杌蛊惑了心神了,但他却放过了正道联盟,对外宣称望月阁阁主秦以蓉下落不明,就此搁置。
秦以蓉想不明白秦玉在想什么,但秦玉却很清楚她的想法:“我不会变得不分是非,堕入魔道。”
“”秦以蓉看着院子里花开妍妍,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你从前对阁主之位毫无兴趣,对修为也没有如今的执着,你总说,修真能给你带来很长的寿命,长到足够踏遍山川五岳,这就够了。”
“嗯。”他应声,“就算是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不是阁主,就帮不了她。”
“她”秦以蓉晃了晃神,下意识地就想起了三百年前带着一盏如同琉璃般流光溢彩的灯盏来找秦玉的白衣女子。
“她本该运筹帷幄,高高在上。”晏司浅浅地笑着,眸光低垂,“如果望月阁阁主的这个身份能帮她分毫,那我就会成为望月阁阁主,如果游山玩水的修士这个身份能让她欢喜,我就会成为一个平凡的修士,之人,要重临王座,那我成为她登临殿宇的一块基石又有可不可”
黄泉道、出云之国、望月阁
再然后就是,羽化门了。
邶青槐安安静静地听着羽化门掌门归瑾瑜的质问,落雷乍起,轰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山谷里,白光明灭,浩瀚如海。
“这是渡劫之兆,有人要登临仙界了。”邶青槐忽然道。
归瑾瑜一愣,紧接着蹙眉:“你是说”
“你们的先辈,羽化门第一任掌门镜渊就要羽化登仙了。”邶青槐甩去了承影剑上粘稠的血迹,收剑回鞘,“他是我父皇的故人,我记得羽化门的记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