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见那船桅向海上横斜,帆边已碰到水面,稍有犹豫,大船便要翻转,情况万分紧急,又眼看小乐子面色越来越白,一咬牙,刷的拨出手中神剑,朝他抛了过去。
“接住!砍断它!”
小乐子身形微荡,一个妙手将剑柄抓在手中,举剑就砍,一下,再一下,半截桅杆带着白帆,应声而倒,跌入海中。
这天地间风浪之威,人弱它强,料想也硬闯不过,赵佑估量下形势,又大声喊道:“别划浆了,随它去罢。”想了想,又叫:“小乐子,去将前桅也砍了!”
小乐子得令,将那前桅也砍了下来。
此时风浪稍缓,赵佑下令清点人数,自己也目测了下损失。幸好这船真好匠工所说,造得分外坚固,虽然船上的舱盖、甲板均被打得破碎不堪,船身却仍无恙。
过不多时,队长来报,说是一共少了四名门人,不过还好,这四人都是水性不坏,若是抱着些散落的木片之类,也并不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那队长说完长叹:“这场狂风暴雨说来就来,事先竟无丝毫征兆,唉……”
赵佑听得默然,按照前世所知的常识,极有可能是海底突然地震,带同海啸,气流激荡,便惹起了一声大风暴。
而今虽然船身比起之前稳定许多,但头顶乌云满天,大雨如注,四下里波涛山立,这当儿怎还分得出东南西北?其实便算分得出方向,桅墙尽折,仅靠浆手划浆之力,前行维艰,更不用说调头前去搜救落海之人!
三桅齐断,海鹘号在惊涛骇浪中成了无主游魂,唯有随风飘荡。
赵佑看看汹涌海面,再看看铁士,心中侧然,叹道:“先避过风浪上岛,修好船再回来救人。”
当下由两名队长与铁士轮渡掌舵,众人皆是坐在一起,相互靠紧,船舶时而如上高山,时而似泻深谷,听凭上天随意摆布,在风浪中蹒跚而行。
经过方才一番折腾,赵佑已经筋疲力尽,被小乐子拉进船舱,直接软倒在他身上,没忘懒懒道上一句:“喂,你方才力气好大,一剑就把桅杆砍断了……”
小乐子怔了下,低笑:“这是神剑,自然削铁如泥,主子去砍也是一样的。”
赵佑哦了一声,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迷蒙之中觉得有个咬着自己的耳垂,含糊说了句什么,“人间海底,永不分离”,也没听太真切,只道是累极了产生的幻听,但觉怀抱坚实,周身温暖,逐渐睡得更加深沉了。
等到醒来之时,风浪已经停歇,天上去雾散开,露出夜幕下点点星光,船舱外响起阵阵划浆声。
自己正躺在房中的地板上,身上衣衫还是之前那一套,也不知小乐子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给烘干了,而那少年正抚着琅琊神剑的剑身,怔怔出神。
听得声响,他抬眸而笑,从身边捞出一只水壶递过来,“船上的食物都给冲走了,只剩了些淡水,我和铁士都分配下去了,这是我们俩的,够喝两日。”
“两日……”赵佑无意识喃道:“两日之后呢?”
小乐子一指窗外夜空,“那是北斗七星,你看斗勺的方向,我们现在正继续东行,两日之内,还怕登不了岸?”
赵佑听到兴奋坐起,却被一股力道朝旁边一拉,低头一看,那绳索居然还系在自己和他的腰间,不觉笑道:“已经没事了,这绳子你还打算绑多久?”
小乐子微微一笑,将他扶起身来,“只要主子愿意,我想绑一辈子呢……”
赵佑啐他一口:“尽说混话,你想让我在这海面上待一辈……”话没说完,双目圆睁,面色已是大变,“小乐子,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