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回我们除了尬演之外,还要尬写。”
俞适野读出了温别玉的内心,赶紧安抚:“做戏一分钟,幸福一整天。”
温别玉冷呵一声:“说是一场戏,一场一场又一场,都看不见头了。”
俞适野一半警觉,一半故意转移话题:“这句像是flag,flag不要随便立,万一以后成真了呢?”
温别玉瞟了俞适野一眼,也没揭穿人,接上话来:“尬演没有问题,小作文不行。”
俞适野得了这个回复,很满意。他本来也没指望温别玉努力在朋友圈写情话,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纯粹是遵循谈判的原则:总得给对方留点还价的空间。
“可以,小作文我来写,日本多寺庙,你在旅游的时候多拍两张寺庙的照片,我也好发挥。”
“这能发挥什么?”
“这地方能发挥得可多了,你忘记我们之前就去过寺庙求——”俞适野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再接上话的时候,已经跳过了过去的内容,只说,“我们完全可以照搬过去的经验,改改用用。”
温别玉将俞适野没说的补充完:“去寺庙,求姻缘。”
“哦。”俞适野比较乖巧。
温别玉又慢吞吞吐槽:“特意跳过,欲盖弥彰,你这样一掩饰,我反而记得清。”
“哦……”俞适野非常乖巧。
其实没有什么记不记得清。记忆的锁不需要钥匙,一句话,一个动作,哪怕单单一个眼神,也能让过去的画面从封好的匣子中满溢出来,卷成走马灯,往前是一幅,往后是一幅,往左右西东,还是一幅。它们就这样,绕着人,日夜不停歇地转。
温别玉记得自己和俞适野一同去过小城的寺庙。这间寺庙在城里的一座山上,山距离他们的学校半个多小时,是学校春游野营的固定地点,每到三四月份的时候,都会浩浩荡荡地来到山脚,爬山烧烤,获得暂时的放松。
高中二年级的一次春游,在山上发生了些小小的事情。
因为种种原因,反正差不离是不能在其他同学面前输,也不能在其他同学面前怂,明明恐高的俞适野硬是对同学夸下海口,说要征服这座山——而征服这座山的办法,就是站在山顶处像舌头一样伸出去的岩石上。那块岩石一半立在山头,一半虚悬空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拔群险峻,非同一般。
当日,俞适野戴了墨镜,扯着自己,一步一步,傲然向山顶的岩石走去。
无数同学以钦佩的目光看着俞适野挺拔的背影。
只有他知道,俞适野墨镜下的双眼已紧紧闭上,完全不敢看前方,他握着自己手的掌心,哆哆嗦嗦,沁出汗来,一层热,一层冷。
他又同情又好笑,还要圆俞适野的面子,只能暂且当人的拐杖,把人慢慢的扶上岩石,站稳了,摆个酷帅的姿势,再下来,在对方耳旁说一声“安全了”。
长长的吁气在他耳旁响起。
俞适野终于睁开了眼睛,藏在墨镜后的双眼小心朝周围试探一圈,总算把炸起的毛收回了。
“别玉,我觉得有你在身旁,好像没那么怕了,你好厉害!以后你也要陪我去更多的地方,帮我把这个恐高的毛病彻底治好,好不好?不准说不好~”
温别玉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大概是看孔雀又j-i,ng神对自己的抖擞起尾羽的快乐感。为了让俞适野彻底放松下来,他悄悄带着对方离开同学聚集处,在山道上随着人流一同散步,走着走着,走到了间颇为僻静的寺庙。
那时两人刚刚确定感情不久,他们驻足在寺庙的大门外,向庙中看了一会,俞适野摘下脸上的墨镜,提议说:
“反正走到门口了,进去拜一拜解个签?”
他当然没有反对。他们在门口买了一包香,拆开来两人分一分,一同来到菩萨面前。
灰黑石地上的蒲团褪去鲜艳,朱红廊柱的角落爬上蛛网,端坐在高台的菩萨面带慈悲,慈悲却化成碎木,从它的脸庞斑驳脱落。
可这些粗劣的细节全没有打扰到他和俞适野的兴致。
他至今还能够清晰地记得,俞适野摇动竹签的哗哗脆响,和他拿到签文时的得意扬眉。
“别玉,我们的姻缘是上上签哦。”
接着他也找到了自己求来的签,只是个中平签。他还没说话,凑过来的俞适野一眼看见,耿耿在意:“签是不是不准?都是求姻缘,怎么我求的是上上签,你的就变成中平了?”
当时他也有点在意:“我求的是你平安的签,这个签不太好。”
结果俞适野一听不是求姻缘的,又开心了。他就是个小孩子的脸,y-iny-in晴晴,从不矫饰。温别玉被俞适野央着再去求了个姻缘,新求出一张上上签来。
拿着这张签,俞适野总算心满意足,直接就往庙的门口走,还是他拉住俞适野,提起还有一张中平的签要去解一解,两人才换个方向,朝坐在庙里的和尚走去……
“俞适野。”温别玉喊了人一声,记忆里的中平签让他联想到了之前躺在医院里的俞适野。
“嗯?”
“你最近的运气似乎不怎么样。”
“是有一点。”俞适野心有戚戚焉,他也觉得自己挺水逆的。
“我去寺庙的时候给你带个御守吧。”温别玉说得漫不经心,望见俞适野一下转过来的视线,还额外强调一句,“我们一起旅游,你的运气不好会影响我的出行质量。”
俞适野瞅了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