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轩之中,叶无心陪伴着叶之殇处理庄内事物,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自已的事情,想着近来发生的种种。人生的事总也扯说不请,料想不到,前一刻还活着的人,下一刻就这样逝去了。人的生命可以很悠长,却也有如昙花一现般的短暂,就如同自己的前世。叶无心自己已经死过一次,所以他对死并未有太大的感觉,或许江映月也会有像他一样的“好运”,重生在某个未知的地方,下一世,或许她也能得到幸福。
叶无心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忽然想到,老天给他另外一次的生命究竟是为何?是自己真的运气太好还是有其他原因?这些他并不清楚也无从知晓,可是不管怎样,他已经在这里,并且找到了自己想要好好爱的人——他的爹爹!所以他唯一所能做的,便是珍惜自己这难得的生命,并且好好去享受爱人和被爱的感觉。有些人爱而不得,比如江映月,虽然前世的他是不幸的,但这一世他很庆幸他是幸运的。
看着这样闷闷不乐的叶无心,叶之殇在心中暗叹了声。自从那一日江映月为叶儿而死,叶儿便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叶之殇有些担忧,怕他始终纠结着江映月的事倩,难免自责。
回忆起这几日的夜里,叶儿总是辗转反侧、思睡不着,即使有他抱在怀中,他也依然浅眠得很、扭动不休。叶之殇不免有些担心他的身休。睡眠不足,形容憔悴,他怕叶儿会就这样病倒。
不能再这般下去,叶之殇暗自想着办法,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叶儿好好睡觉。思忖片刻,他忽然提议道:“叶儿,今晚与本座一起喝酒如何?”
或许借着醉意,叶儿便能睡得着了吧……
“诶?”忽然听到这样的提议,陷在自己思绪里的叶无心着实愣了愣。“哦,好。”
不知不觉的叶无心想起了以前他为了那幅画而困惑之时,自已为了套出爹爹的话而做出的灌酒的傻事,想来还是有点郁结,他悄悄红了脸,方才的愁绪也冲淡了不少。为了不让他爹发现从而拿他开涮,他偏开了头。
对此,叶之殇更加担忧,以为他还对江映月的死耿耿于怀。莫非是看到自己在旁,叶儿反而不自在?叶之殇为自己的这个猜测感到不愉。但不管如何,自己还是要在他的身边看着才能安心。
晚上,清轩的后院——
此时已是夏天,后院梨树上的梨花早已经凋谢,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青涩的小果实,相信等到秋天,这些梨子便能成熟,给他们吃了。
这些景色确实不错,但叶无心不明白的是,为何他爹要大晚上的带他来这里?不是说要一起喝酒的吗?
眨了眨眼睛,叶无心疑问出声:“爹爹,我们为何来这里?”
“取酒。”
简短地解释了一声,叶之殇在最近的一颗梨树前蹲了下来,往树根前面的位置看了看。重新站了起来,也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铁锹递到叶无心的面前,示意他拿过去。
惯性地接过,叶无心瞪着铁锹有些不明所以。爹爹不是要取酒么,为何不取反而给他这个?
“爹爹,这个……?”
“此地有酒坛,叶儿可取。”叶之殇指着离树根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淡淡吩咐。
叶无心仍是有些不解:“爹爹为何不取?”
却听叶之殇理所当然地道:“脏。”
“……”叶无心嘴角抽搐了几下,认命地蹲下身在叶之殇指的那处刨挖了起来。一边挖一边感叹:看来爹爹的洁癖比之自己要严重得多,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叶之殇站在叶无心的背后,温柔地注视着他。其实,他倒不是真的嫌泥土脏,当初埋下那几坛酒的便是他自己。只是他想让叶儿从“劳动”中淡忘那些不快,更何况,酒当然是要亲手酿造的才更有味道。虽然叶儿并未参与酿制,但也参与了提取,也是一样。
幽蓝的夜空之上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清冷的银辉穿过柳梢温和地透漏进凉亭之中,如同散发着柔光的纱衣,斑斑驳驳地披在亭内的两人身上。月影葱茏,映着地上端坐的影子重叠成双。
光滑如玉的石桌边上静静地躺着几个酒罐,叶之殇随手拎起一坛,熟练地一掌排开上面的封泥,才刚打开,阵阵的酒香便迫不及待地扑鼻而来,伴着撩人的月辉甚是醉人。叶之殇取过石桌上备置好的酒盏,为两人斟满。叶无心深吸了一口飘至鼻边的香气,即使不懂酒如他,也能凭借着酒香闻出这酒的非凡,看来这酒是难得的佳酿。
一时间,凉亭四周酒香缭绕,熏得还未喝酒的叶无心脸上升起一丝殷红,仿佛已经有了淡淡醉意。开坛千里醉,上桌十里香,果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