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徐行慌忙起身,“臣岂敢得皇上如此说!”
陈元泰按着他的肩膀叫他坐下,然后笑道:“此事是我的一点私心。你方才说到陈希的名望,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无非就是有人看他年轻,除却救过我的性命外,早年咱们在西北时,他并未立过太大的功劳……”
徐行是个十分通透的人,又熟知陈元泰的秉性,与其叫皇帝开口,不如自己说出来:“皇上既然如此想,晋王也是个扶得上去的将才,不如南征吴越国就让晋王做主帅,臣在一旁提点便是。”
陈元泰朗声笑道:“果然知我者趋贤也!你放心,我定不叫你受委屈。你定国公的爵位该是你的长子承袭。待伐吴越功成之后,你的次子、幼子皆有世袭荫封!”
徐行也不推辞,赶忙下拜谢恩。对于他而言,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从西北到晋中再到京畿,他已立下太多战功。现在世人常称他为大燕朝第一功臣,这一称谓让徐行十分惶恐。
吴越国地处江南,十分富庶。征伐之日,陈元泰必定举全国之力而出。如果胜,那便是不世之功,青史留名。如果败了,那整个大燕朝也会岌岌可危。
可无论胜与败,都是他徐行承受不起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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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心带着耳朵上的伤和一堆赏赐回到杜府,杜老太太一时间竟不知该问还是不问。
杜明妍却没那么多顾忌,她看见杜明心受了伤,顿时心花怒放,兴奋地问道:“妹妹,你这可是在宫里受委屈了?是不是规矩做得不好,得了皇后的责罚?就跟你说宫里水深着呢,你还偏要凑过去……”
杜明心并不理她,只向杜老太太交待了赏赐,将两支老参留在了上房,其余的给各位姐妹并大堂嫂送去了些,独独漏了杜明妍。
“我很稀罕么?”杜明妍在自己屋里气得踩得脚踏梆梆响。末了,她还是忍不住使唤小丫头:“去到旁边淑姐儿的屋里看看,杜明心都给了她什么东西!”
须臾,小丫头回来禀报:“五姑娘得了一盒新制的宫纱堆花,还有一小盒莲子米大的珍珠……”
杜明妍没有想到杜明心对一个庶妹出手这样阔绰,她的银牙咯吱咯吱咬了半天,劝自己道:“罢了罢了,我又不是买不起!谁稀罕!”
她靠在床上,用手抚着床头一个带锁的小抽屉,心中又得意起来。哼,杜明心你就去嫁彭康那种不能继承家业的窝囊废吧!到时候咱们再看,是给成安侯做妾好,还是给彭康做妻好!
第二日傍晚,大太太才带着儿子和女儿回到了杜府。
杜老太太问道:“怎么样?”
大太太疲惫地说道:“菩萨又不会说话,我和珠姐儿今日一早烧了头香,又去扫了舍利塔,也算是尽心了。”
杜明珠坐在一旁没说话,身旁的丫鬟轻轻地给她揉着手腕。
“可求签了?”杜老太太又问。
“求了……”大太太脸色有些灰败,“再三求了寺里的大和尚解签,谁知他看罢签后,竟是摇了摇头,没言语。”
“这……”杜老太太看了沉默的杜明珠一眼,心里也有些酸楚。家里六个孙辈,除了长孙杜恺之外,她最宠爱的就是杜明珠。想着她样样都好,又说了门好亲事,日后说不得杜府还要沾她的光。谁知孙女婿一病竟然就到了这个地步!
“母亲,这些和尚们说话,也是时灵时不灵的,您莫要太忧心了……”陆氏在一旁小声地劝慰道。
大太太叹了口气,端起茶盅正要喝,外面却有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前回禀:“老太太、太太,李,李家姑爷那边来人了……”
大太太的手一抖,微烫的茶水就洒在了手背上。她却顾不得擦,急急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什么打扮?”
小丫头答道:“是亲家太太来了,素净的衣裳,跟着的人也没特别的打扮。”
杜明珠突然怒道:“谁调教出来的没规矩的丫头?夫人来了,就说夫人来了,说话不清不楚的,是谁教你的?拖到后院掌嘴去!”
大太太顾不得理会这些,只要不是李家来报丧的人就好。她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衣裳,又看了看女儿的打扮,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带着小辈们迎了出去。
李夫人这尚书夫人还没有风光半年,小儿子就一病不起了。原本正高高兴兴地给他布置新房,一下子兴头全被浇灭了。
她心不在焉地进了正房给杜老太太请过安,便拉着大太太要去她的院子里说话。
杜老太太见状便有些不悦,大太太焦躁地说道:“夫人有话就在这里说吧,家里的事总得老太太做主。”
李夫人看了眼青白着脸站在一旁的杜明珠,开口道:“也好,正好珠姐儿也在,那我就直说了。”
杜明珠听她这样说,心猛地向下坠,预感李夫人将要说的话不会是什么好事。
“宫中的御医也请遍了,京城稍有名望的大夫都去把过脉,竟连是个什么病症都没人能说得清……前儿我家二爷听说龙虎山的张天师云游到了京城,三顾茅庐才请了他过府。张天师说是撞了邪祟,他昨儿在府里做了法事,晚上果然凌儿就睡得安稳些了。”
听李夫人说到这里,大太太合掌念了声佛号,心里踏实了不少。
“今日张天师要走,好说歹说他才留了句话,说是最好能给凌儿娶亲,冲冲喜……”艰难的话终于说了出口,李夫人抬眼又看了看杜明珠。
杜明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