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寒声音平平,从未有过的温柔之意溢满眼睑,字里行间复杂而又无奈之意甚浓,却透着令人无法言说的冷酷与阴狠。
云惊澜呆立当场,似乎不敢相信楚慕寒所说,面容微怔,一双美目莹莹,心里虽稍微放松了些许,但还是觉得楚慕寒孤身一人赴险不妥。
“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快到月圆夜了,万一……”
迟疑片刻,这句隐忍许久的话仍旧被她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暗自留意楚慕寒的表情,谁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慕寒打断。
“不用,一同前去的还有端王,有任何事情我都会及时通知你的,况且皇宫又不是你冥王府,哪有那么容易说进就进!”
“那好,你等我一下!”
深知事态凶险,云惊澜倒也不觉得挫败,只是再有十日就是月中,楚慕寒的身体状况这些日子并不是很好,宫城藏龙卧虎,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意外,便寻思着将这几日炼制好的丹药给楚慕寒带着,好应付突发状况。
“这些解毒丹你且带着,共五颗,每三日一颗,应该可以撑到半月,还有这是蜜饯,我问厨房罗婶讨来的,你都带着,另外一旦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及时通知我,虽然我进不去皇城,但打理好王府还是可以的!”
云惊澜闷声说着,一股脑将手上东西塞给楚慕寒,越说越低下头去,最后竟然红了脸。
楚慕寒也不说破,抿唇一笑,扬起手来轻轻落到云惊澜发顶,却怔愣着不再动作,轻叹一声移开掌心。
“知道了,我不在,你好好照顾自己。”
月上柳梢头,云惊澜辗转反侧却是丝毫不见困意,白日里楚慕寒的音容笑貌一直回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知怎么的就烦闷起来,焦虑难眠。
宁园里一片寂寥,下人们都很听话的没有掌灯,云惊澜也没有差人夜间侍候的习惯,一个人居住的主屋也就显得更加寂静无声。
“主子,端王殿下来了,您看……”
自从入了夜以后,楚慕寒就一直站在宁园的入口处,茯苓和辛夷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自然知道来者是何人,因而也就没有起身,兀自歇下了。
白天的宁园是欢乐热闹的,云惊澜生性使然,洒脱不羁,常常没有半点王妃的气概,时不时就与丫头们打闹成一团,活脱脱一个大孩子,而到了夜间,宁园里便突然的沉寂下来,甚至比王府其他地方还要安宁。
楚慕寒心思微转,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这里,黑暗中看不到那抹纤瘦的身影,隔着层层笼罩着的夜幕,云惊澜的脸孔依旧清晰可见!
听闻清风耳边低语,楚慕寒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返身会前厅,这个时候端王到访,目的已经一目了然了。
“王兄,那孙妃阴险狡诈,竟骗得父皇听信了妖言,自己病重有与我们两人有什么干系,居然要我俩进宫祈福,这也太荒谬了吧!”
楚博文生性鲁莽,凡事总比别人却一根筋,脑袋里几乎全是浆糊,该想的问题一个也想不清楚,这可一点也不像他的生母何妃,母子二人虽血脉相连,但一个粗糙一个精明,实在差之千里。
“不必担忧,难不成她能胆大包天到吃了我们不可,一切皆有定数,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对于这等蠢笨之人,楚慕寒实在没有什么兴趣解释,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稍稍安慰了一下,谁知下一秒对方已经暴起。
“王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当真糊涂了不成,那可是在皇宫里,虽然此时孙妃被降,但宫中羽翼仍在,一旦抓住我们的把柄,可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难道你会白白把自己的把柄往人家手上送的吗?
楚博文没有楚慕寒那么深的心思,见他没有丝毫拒绝进宫的意思,不免有些失望,本来是想拉他下水,鼓捣的楚慕寒首先作马前卒,首先提出异议,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赖在王府里,再加上宫中还有何妃暗中周旋,他完全可以不去赴险的。
宗室里都传闻冥王也楚慕寒近年来地位逐渐下降,曾经显赫一时的冥王府也在慢慢衰落之中,楚博文起初倒没怎么在意,但此时看楚慕寒一脸认命的样子,心里也了解了八成,暗自对楚慕寒嗤之以鼻,嘲笑他甘为鱼肉。
“这是父皇亲下之命,任何人不得违抗的圣旨,别说我这个名不副实的王爷了,就算是博文你,也不敢轻易违旨吧!纵然有何妃娘娘于背后运筹帷幄,此事终究是难以避免的了!”
被楚慕寒这么一噎,楚博文脸青一阵白一阵,对方明明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却装作毫不知情,这令楚博文很是不爽。
“既然如此,臣弟也就不再多言了,但愿一切如王兄所料,半月之内不要横生枝节才是!”
第二日一早,楚慕寒便带着清风进宫,由于皇城里戒备森严,也就没有带别的侍从,一切从简,马车摇摇晃晃行走在官道上,惹的两边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猜测这华贵却低调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哪家的公子。
“禀告王妃,王爷已经出发许久,此刻大概已经快进宫城了!”
云惊澜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已经走到前厅入口,那一脚就是迈不出去,心思纷繁错杂,脑海里凌乱如麻,终究没有见楚慕寒临别前的最后一面。
只是半个月不见而已,云惊澜这心里却一直慌的很,她不是一个凭借直觉说话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心里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