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手执断刀的迟衡才后怕,方才竟用了十分力气砍下去,若是落在红眼虎身上不死也残。想至此,不由得惊出一身汗:“多谢校尉!”
“刀枪无眼,不可轻慢!”梁千烈拍了拍红眼虎的肩膀,“你太过急于取胜,暴露自身缺憾,反而让对手找到反击的契机,还得好好练,若能沉得住气,无人能敌。”
听了这话,虽败犹喜,红眼虎朝迟衡道了声:“佩服!”拾起刀离开,找了块空地,越发勤快地练习起来。
看的人也散去,梁千烈将迟衡叫到一旁:“认真是好,但分清是仇人还是自己人,怎能出刀这么狠。若不是我及时出来,你这一刀剁下去,他就必死无疑。”
迟衡羞惭:“我一着急,只顾运刀,忘了分寸。”
梁千烈又说:“刀是刚猛之器,但刀法却是刚柔并济,钢的时候能破石,柔的时候得像水,一味的刚猛,最终会损害到自己。但也不怪你,技艺不到家,刚柔也是一句空话。”
说罢,却又哈哈大笑。
“来日方长,你有这样的长进,不愁练不出来。”
那天夜里,迟衡就着月色与岑破荆对练,练过百招之后两人歇息一下。
其时,已入五月,立夏之后天气越来越热,晚风一吹,蛩虫鸣叫,月淡星繁。两人依旧躺在草地上,扯着青草放嘴里咬。岑破荆说:“下午看你和红眼虎对打,真险。刀能砍能扫能撩,不止有劈这一招。”
迟衡苦恼:“只有这招我用得娴熟,不自觉就多用了。”
岑破荆笑道:“有人一刀取胜,但那一刀确实在精通数十招之后悟出的制胜一招。你若不练就其他招式,怎能知道那招最娴熟?再则,任何招式都有克制之术。知不知道为何平常你不能伤我?一是你手下留情,二也是我常用扫刀撩刀之术,避开你的攻击。”
迟衡恍然大悟:“难怪别人说我狠,我却觉得,与你对打再狠都用不上力。”
“何止刀狠?”岑破荆嘻嘻一笑,“知道别人在背后叫什么?阎罗刀!就跟阎王爷索命一样。”
阎罗刀?
迟衡往虚空挥了一拳:“哈,比红眼虎还难听!以后我只跟你对练,行吗?”
迟衡说到做到,在那之后更是练得勤快有加,唯训练之时只与岑破荆对练,再有其他人找来比试,他都一概推辞,也不管别人在背后如何说他,甚至有人挑衅,也懒得理会,为此惹得有些人不满。但迟衡的刀法却真应了钟序那句话:一日千里,不止刚猛,也刚中见柔,日渐纯熟。
五月初五,粽子飘香,每人都发了一个粽子过节。
还是在幼时吃过,迟衡剥开粽叶,米粒饱满,香甜扑鼻,他极小心地一口一口咬着吃,吃完后,唇齿犹有余香。岑破荆也吃得仔细,回味道:“我娘亲在世时,每逢端午,不止包粽子,还做带花纹的甜饼,好吃极了。在夷州,却见不到这种东西。”
吃罢,梁千烈宣布了一件事,黑狼将分做四队,各需一个领头,能者上,只从百号人中取。
一时众人摩拳擦掌。
平日里大家也都心中有数,哪几个本领强的看得出来,迟衡使出浑身力气,盼这次能崭露头角。几番比试之后,留下了八个人,迟衡和岑破荆均在其中,梁千烈便说今天养足力气,明天再比。
次日正午时分,八个人腰板挺直站在场子中间。
梁千烈先说规矩:“抽签对打。八人,四胜四败,四个胜者即为领头之选。打输了的,若不服气,可与其余三个胜者,皆胜,可入为领头,若败,则退出。如此几番,分出胜负。”
筒子一摇,八只红色签子甩出。
迟衡拿起签子一瞧,愣了,竟是和岑破荆对打。他瞅了瞅岑破荆,一派淡定模样。
黑狼们围成一个大圈。两人平时对练了无数,众目睽睽之下,要打到分出胜负的却是第一回。在场地的中央,迟衡持刀拱手施了一礼:“承让!”
岑破荆还了一礼:“承让!”
各自向后退了三步,起刀如风。岑破荆一如既往,稳而快。迟衡却多有束缚,他心知自己出手没有轻重,倘若一刀不慎,伤了倒不好。虽然是极想当领头,如此想着,出刀更是犹豫,竟连平日里的三分力气都没使出。
岑破荆连连刺刀,期望迟衡能用点心思,哪知迟衡脚底下似乎飘忽不稳,数次几乎闪倒。
观者中有人看此情形,嘘声起来,岑破荆心中有气,刀锋一斜,一股蛮劲横劈过去。铛的一声,迟衡的刀震落在地。喝彩声中,迟衡拾起刀,岑破荆气呼呼地说:“打都没打,就赢了,你觉得好看!”
说罢,转身走了,自顾找了个角落呆着。
一对一对上场,都打得难舍难分,有过了数百招才分出胜负的,太阳西行,四个胜者出来了:除了岑破荆和红眼虎之外,还有两人,一人绰号恶鬼,一人绰号病秧子。
依照规矩,这四人还不是最终的胜者,败者还可挑战,胜过了三人可做头领。
梁千烈宣布的话音刚落,迟衡上前一步:“我来战!”
红眼虎、恶鬼、病秧子三人神情肃然。迟衡先挑的是红眼虎,他之前与红眼虎打过,知道他的使刀路子和破绽,缓刀相激,快刀劈斩,虽然打得大汗淋漓,胜得很稳。
第二个挑的是恶鬼,恶鬼貌如其名,凶神恶煞,擅扎刀,擅取人致命之处。迟衡喝了一壶水,定了定神,他虽未与恶鬼对打过,却知他出招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