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嵘儿……”孩子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语调依旧温柔平和,却有说不出的悲伤,让林嵘的心隐隐抽疼,“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吧?”
“不……不会,茧峥,我不会忘记你的。“林嵘几乎是脱口而出,想要将面前的人抓住抱进怀里,给他一点安全感,却抓了空,只摸到一片烟雾,整个山洞崩坏般变成一一缕缕白烟。
挣扎着起身,看到的依旧是绵长没有尽头的登云路,刚才的一切恍若南柯一梦。
林嵘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茧峥化为烟雾前最后的温度还残留在上面,他用一盏茶的时间才说服自己刚才只是幻境。
不管怎么说,天运宗的入门考试做的很逼真,幻术的级别让他真的以为回到了现代,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梁辰逸没有提到当年那件事,或许他还在幻境中。
想归想,他也没忘记要在三天内到达落云岭,站起身继续往上爬。
在登云路的尽头,也就是落云岭的主殿中,几千个弟子盘腿而坐,面前漂浮着四到五面水镜,每面水镜分别呈现着不同的景象,大部分显现的都是少年人在埋头登山,小部分是各样的场景,有东临城的、花雪国的、永秦国的,很显然这些是入了幻境的少年看见的东西。
除了这些弟子,天运宗的七位峰主也在其中,时不时走到感兴趣的水镜前观看。
忽然,一个穿绿底白纹长袍的弟子举起手喊了一声:“峰主。”
“何事?”绿门峰主范亲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同样一身绿底白纹长袍,几步走到出声的弟子身边。
弟子将一面水镜推到他面前,说道:“峰主,这面水镜从宿主进入幻境开始就模糊不清,弟子本以为是水镜出了问题,可方才水镜又能看了,而宿主已从幻境出来,时长不到一盏茶。”
范亲善捋捋胡子,看向水镜,水镜中一个*岁的小男孩双眼茫然地坐在台阶上,这小男孩正是林嵘。
天运宗为了防范宗内混入奸细以及魔修,特别设计了水幕幻境,可以让入幻境者将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东西暴露出来,借以查看入幻境者有没有威胁和不轨之心。这方法在入门考试中已经不是第一次用,先前不是没有幻境看不清的人,但大多都是水幕幻境感受到什么,进而破裂,如今倒是第一次水镜模糊不清。
模糊不清却没有破裂,只要没有破裂这个孩子就不算是奸细魔修,范亲善将这面水镜收入掌中,对弟子说道:“这个孩子由我来观测,你继续检查剩下的人。”
“是,峰主。”弟子恭敬点头,扭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他水镜。
另一边,林嵘还在坚持不懈地一步步向上走,周围的场景几乎不变,若不是坚信自己在前进,他都要以为进了鬼打墙。
搓搓自己的手臂,林嵘有些冷,似乎是气温在降低,莫非这登云路越往上走越冷?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发现眼前的场景又开始扭曲,等空间波动停下来,自己正身处在白茫茫的雪地中,面前屹立着一座冰山,大约有千丈高。
又是幻境?
林嵘深吸口气,走向冰山,这冰山有点不一样,没有任何通往山顶的道路,想要上去只能攀爬。他将掌心贴上去试探温度,刺骨的寒冷。
只是一下,他就缩回手,哆嗦地两手互相摩擦,内心不断腹诽:这么冷的山用来入门考试真的好嘛!
可是不爬就出不去,等三天后,考试失败,便只能与主角分开了。
林嵘一咬牙,双手攀上冰壁,冰冷的温度刺激着手掌,让他又是一哆嗦,所幸冰山表面坑坑洼洼,有足够多的地方落脚。手掌摩擦冰面,没有打滑却红肿一片,他爬出三十几米就觉得手掌已经冻得麻木。冰面许多地方还坚/挺着冰凌,十分尖锐,一开始还能避开,到后来避无可避。
林嵘穿的是东临城的普通衣服,单薄没有任何御寒功能,当手肘膝盖贴着冰面时,都能感受到透彻心扉的冰寒。冰凌磨擦过衣袖裤腿,饱经风霜的衣服就这么刮破几道口子,冰凌直接刺入肌肤,疼得林嵘差点缩回手,从冰面上掉下去。
渐渐地林嵘的双手红肿泛着紫意,被冰凌划破的手肘中细细碎碎结着冰渣,隐约能看见被冰封的血液,当蹭到新的冰凌时又破碎开来,划出另一道口子,渗进新的碎冰,凝固如此反复。而那条裤子早已七零八落,膝盖处被磨的血肉模糊。
爬了不到半天,林嵘视线变得模糊,双腿如灌铅,吃力地踩进一处凹进去的地方,他抬头努力想要看清山顶有多远,能看见的唯有白茫茫一片,山顶似乎消失了一般,一股绝望的情绪从心底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