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历不明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惹上麻烦,则会给有心攻讦之人极好的借口。丁家从商多年,并不是没有仇家。
“待刘公子回来,侄儿去和他谈。”丁应文有些头疼,刘禹虽然随和,却不是好糊弄之人。
丁伯父看着他没有说话,有些事他没有告诉丁应文,随王都知传来的还有一张手信,上面只写了六个字“事不谐,宜放手。”
宫城外一所宅院内,一个身影匆匆而入。
正厅之上,三人围坐着,当中一人也是内侍打扮,左边一个大腹便便的色目商人,正是‘狗大户’迭刺忽失,右边一条虬须大汉却是那怯薛百户。
“回禀总管,旨已传到。”来人恭敬做礼,一面将一张交钞呈上。
“一千贯,好大手笔,这丁家果然有钱。也罢,既是赏你的,你便收下吧,他们如何回说?”当中被称总管之人瞥了一眼那张交钞,淡淡说道。
“那丁家主事之人推说货主仍未回来,请求宽限些时日。”传旨内侍称谢,将那交钞放入袖笼。
“嗯,回宫交旨吧,见了大汗,知道怎么说吧?”大元建立才不过几年,大都之人仍旧以大汗称呼。
待来人颌首离去,总管回头看向另外二人。
“此事还要着落在丁家身上,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等,切不可打草惊蛇。”
“既然这样,我先回营了,行事之时再说吧。”百户拿起桌上的毡帽戴上,起身出门。
“乃木贴儿这厮太暴戾,别到时把人弄死了,那可是很大一笔财富。”色目商人迭刺忽失摇摇头说道。
“放心吧,这里面他也有份,只是这丁家太过圆滑,门路又广,不那么容易入毂。”总管的语气有些惋惜。
“我的总管,你太心急了,等翦除了那王都知,丁家还不是随你我搓圆搓扁?”迭刺忽失与总管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对这些事茫然不知的刘禹此刻正在帝都,繁华的王府井商业区,因为临近春节的缘故,人流挤得走都走不动。
刘禹想给晚霞带些东西,两件睡衣一人一件,内衣什么的买了一大堆,想着天已下雪,还选了一件翻毛领水貂皮大衣。想着晚霞穿上这些的样子,刘禹的嘴角不觉浮上一丝笑意。
背了一大包东西,紧赶慢赶,好歹在大都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回到自家小院,刘禹将东西扔在地上,抱起自家女人就进了内室。
“好像又丰腴了些。”一番温存之后,刘禹摸着晚霞光滑的后背说道。
“可不是,这些日子尽吃喝了,人都懒了不少,看看,腰间都有些赘肉了。”晚霞娇声抱怨。
“这样便不错,瘦得见骨了反而不美。”刘禹拍拍女人的脸,有些婴儿肥,控制一下也好。
“奴不管,大郎不得嫌弃奴家。”晚霞只是不依,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惹得刘禹一阵心热,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
如此这般一通折腾,晚霞终是告了饶,不过刘禹还是看到她眼里闪过一阵狡黠的笑意。有些气恼,究竟没吃晚饭,体力实在跟不上,只能作罢。
“大郎!”晚霞满足地望着刘禹,明亮的眼睛里全是秋波。
“嗯。”刘禹有些睡意上头。
“若是此刻便死了,奴才不枉这一生。”晚霞将脸靠住刘禹的胳膊,轻轻地磨着。
“又来了。”这姑奶奶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喜欢来一阵感叹,还特别地狠,不是死就是死。刘禹在心里长叹,哥就这么没安全感?
“如何又提死字,你家中便再无亲人可念了么?”刘禹直起身靠在床背上,将头枕在右手上。
“奴自幼便被人掳走,哪里去寻亲人?”晚霞一边说话,一边披起睡衣下床。她知道刘禹的习惯,帮他拿来一根烟和火柴。
“下面冷,进来说话。”刘禹赞许地点点头,就着晚霞手里点着的火柴吸了口烟。
“掳走之时可记得事?”这之前刘禹没想过要打听晚霞的过去,今天提起了,见她并不伤感,想是过去已久了,便当个话题聊起。
“如何不记得,那时奴都六岁了,家里尚有一长兄和一幼妹,家兄大奴九岁,妹妹方才三岁。”晚霞上床钻入被窝靠在刘禹身上,望着燎绕的轻烟开始回忆。
“家兄名唤‘柱儿’,奴那小妹唤作‘雉儿’,当年家母病逝,小妹又病重,阿兄带了小妹去瞧大夫。奴孤身一人在家。过了许久不见阿兄回来,奴好生害怕,便独自去寻。走至偏僻处,被歹人所掳,待醒来时已在一艘大船上了,奴与朝露姐姐便是那阵认识的。”
“你原来唤作什么?”刘禹知道,‘柱儿’‘雉儿’都是父母起的小名,穷人家大名都要到成年也就是男子冠礼,女子及笄之时方会取。
大部分贫寒人家,一辈子可能就是姓氏后加个排行就称呼一生了,比如‘张三’‘李四’之类。
“‘盼儿’”晚霞的声音轻轻地,刘禹将烟叼在嘴上,腾出手往她脸上一抹,果然全是泪迹。
“‘盼儿’,好名字,你还记得家乡在何处么?’”刘禹放下枕着头的手,揽住晚霞。
“奴家幼时那村子唤作‘上营村’,属襄阳府治下,交战多年,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襄阳,宋蒙前线最重要的据点,双方在此处拉锯多年,直到前年,才被蒙人攻陷。
“我那老泰山可是从军征战而去的?”战争时期,受苦最多的还是普通百姓,特别是兵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