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红梅来说,失去一份临时的工作只是增加了生活的艰难,儿子的天价医疗费用让苏微一个人来担不仅不公平,她目前也担不起,特别是在那一天女儿同自己敞开心扉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二十多年的时间,她都不记得自己倒底失去了多少?让人羡慕的工作、无比幸福的家庭、亲人和朋友、地位和尊严、甚至是病床上的儿子、还有离此仅有一步之遥的女儿,唯一收获的只有越来越坚强的心,或者可以说是麻木。
让她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个,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脱去干系了,可是女儿是无辜的,她到现在甚至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苏红梅知道,女儿不问不是因为不想知道,而是不愿意让自己伤心,这一刻她觉得无比羞愧,为母则强,她却连子女都保护不了,还要连累他们。
如果死亡可以解脱这一切,她早就做了,可每一回看到病痛中挣扎的儿子,梦里呼唤她的女儿,就下不去手。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熬到了现在,女儿不负期望毕业找到了工作,儿子的病情也稳定没有复发,还以为终于稳定下来了,曾经那些远去的阴影,又找上了门,让她感到一种深刻的绝望。
她咬着牙做出了决定,无论出什么事都自己去处理,不能让女儿牵涉进来,否则可能会毁掉她的一切,工作还有对幸福的憧憬,如果事情变成了那样子,她永远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妈没事,这家做不了做别家就是,只要手脚勤快,会有人请的。”低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孩,人还没有醒。
“嗯,不做也好,每次都那么晚才下班,活又脏又累,给再多钱咱也不干了。”苏微附合了一句,她看得出母亲有一点失落,安慰地把自己的手放过去,笑了笑。
“这些单子我收起来,一会记到本子上,唉欠了人家那么多,可苦了我的姑娘了。”苏红梅将她拉着坐下,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拿过她手上的清单,单子后面还有一个本子,是苏微的工作笔记。
苏微有些贪恋这样的时光,被母亲这么搂着什么都不用想,苏红梅感到她的依赖,顺势抱了过去,从她的头发上翻了翻那个本子,上面记载着刘禹的一些吩咐,十分散乱,甚至有些奇怪,一直到最后一页。
“你们公司倒底是做什么的?妈怎么看着这么乱啊,这个什么战略部又是干嘛的。”
“对外贸易,主要是非洲一些国家,好像还有点扶贫的意思,国家已经奖励了好几回呢。用我们老板的话来说,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他这人很懒的,几乎不管公司的事,这不又是拍电影又是成立新部门,我一点都弄不懂他的想法,反正拿钱干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只要不犯法就行。”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微的坐姿一动都没动,像只慵懒的猫,成立战略投资部是老总最新的吩咐,按照要求里面会囊括各方面的人才,人数不固定,办公时间地点都不固定,甚至可以不必亲自到来,只要能联系上就行,至于干什么,不是说了战略投资嘛,这么高大上的名词她是不懂的。
苏红梅只是顺嘴问上一句,没有穷追到底的意思,人家的公司想干什么谁能管得着,又没有违法。不过上次看到那串手链后,她的心里就有一些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很久远的一些记忆,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从局长办公室回来,老冯就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手下的菜鸟太多,难免就会状况百出。于是他这个处长就只能坐在办公室里答疑解难,离着上一次出任务已经过了多久了?两个还是三个月,脑子里都有些模糊了。
“进来。”听到敲门声,老冯没有抬头,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报告,楚青奉命来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才过了不到一天。
“稍息,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让你来的?”他放下手里的笔,揉了一下有些发涨的脑袋,人一老就会犯糊涂,难道真的是自己下的命令?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冯处,你自己说的,一旦发现情况,一人蹲守,一人回来报告,我就是奉命回来报告的。”原来是这样,老冯一时有些无语,这还真是他发的话,这个妮子怎么就这么较真呢。
“说吧,你们又发现了什么?”老冯放下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那我就报告了,昨天晚上我们回了局里,根据监控录像显示,目标在早上大约六点出了宾馆,他去了一家名叫xx的医院,位置在市区的xx路,离咱们这里大约两公里。”楚青一边报告,一边打量着老冯的反应,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处长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目标是六点十七分进的医院,然后在六点三十二分离开,只呆了十五分钟,而这十五分钟他只做了一件事......交费,这是交费记录的复印件,您一看就明白了。”
看到抬头的名字,老冯的脑门突突直跳,他不得不在桌子下面用手掐自己的大腿,才能避免热血冲上脑子里当场爆掉血管。他装作烟瘾犯了,拿起一根放到嘴上,摁下打火机,不料连续几下都没打着,正恼怒地想换一个,一声轻响,火苗就到了眼前。
“没事,你继续。”就着楚青手里的火点燃香烟,他长长地吐了一口示意道。
“是,目标回到宾馆的时间是七点二十分,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