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过抚司中一小吏,不过大帅临走前‘交’待过了,有什么事,不妨先知会下官一声,等他回了府,自会相请,到时候还望诸位不吝登‘门’。”
李十一一脸的笑意,就像在北地时做大掌柜一样,听他说得客气,还真当他是对方幕中亲信,这么一来,语气又缓了几分。
“本官听闻你们大帅擅自捉拿了朝廷命官,还将他押入囚车,折辱过甚,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倒底大家份属同僚,就算他有什么过错,如何措置也是朝廷的事,你们身为下属的,也应该多劝劝,不可伤了和气,于仕途多有影响。”
“此事么,下官亦有耳闻,机宜司查得此人弃城外逃,骑军将其拦下时,已经快出边境了,抚帅不得已,才一面上书朝廷以制其罪,一面将其拘押候审,这样做也有维护之意,元人来袭,境里不安,万一碰上流贼盗匪,死于非命岂不是更糟?”
看着对方在那里侃侃而谈,一张脸更是笑得人畜无害,邓得遇的心突突直跳,那些有意无意的威胁之语,怎么也不可能出自一个抚司小吏之口,背后站着的那个人是谁?还用得着说嘛。
“那各位州事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俱都在此,任内出了事,谁来处置,倒底什么时候放回,你家主帅是个什么章程?”
“他们?”李十一晒然一笑:“元人当初侵入邕州,我家大帅到此不足一月,连府城都没进,就要率军相抗,兵员、粮草只能着落在各州头上,故此才会邀各州主官相商,不曾想人是来了,却诸多推诿,既然没有结果,也不好就此作罢,什么时候有了定论,自然就会离去。”
说完他还挪揄了几句:“如今粮食金贵,多少百姓要顾及,府库里就那么些,他们每日好吃好喝地,都是极大的开销,不若诸位上官去劝上一劝,何苦来呢?”
几个人一听,就知道今天是白来了,这位幕属看似好说话,实则滑不溜手,一句一句地顶回来,还让你不得不咽下去,下面的人都是如此了,其本人又当如何?邓得遇看了府‘门’一眼,无论人家是有心还是无意,见不到硬闯也是无用。
“他们人在何处,能否着人带我等去看看?”既然这样,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请便。”
没想到对方丝毫不曾刁难,大大方方地一招手,叫了一个衙中小吏,将他们带往软禁那些州官的住所,其实离着府衙也没有多远。
这些人一走,李十一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当下便出城去找人,同样的姜才等人也为此事在烦恼,几个人在军中的找了一个营帐,各自将手头的事情汇总了一下,而姜才所带来的最新敌情,则让他们都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咱们的探子没有深入到荆湖北路那么远,他们得到的消息,必然会滞后不少时日,以某的估计,此刻鞑子的大军已经聚于谭州,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些人来者不善,只怕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李十一的心思永远都只会朝最坏的方向去想,一旁的马暨摇摇头。
“邓达夫此人,倒不是个软骨头,他们前来,一定是受了那些大户的蛊‘惑’,咱们要疏散百姓,明年就没有人为他们种田,更要紧的是,一旦元人打进来,他们走与不走都是麻烦,各地的事情不顺利,多半也是这个原因。”
这话直接说到了问题的关键,大户人家手握田亩,带又带不走,就算是现在出卖,都没有谁会接,他们自然就会反对移民政策,对于他们来说,国家就算灭了,元人当家也一样纳粮‘交’税,怎么也好过背井离乡成为难民。
“不成了,无论如何,从静江府开始,一定要让百姓们上路,这么久了,才走了不到一成,抚帅若是知道了,你我要如何‘交’待?”不知不觉,李十一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杀意,听得马暨心头一震。
“抚帅倒底去了哪里?”
他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李十一大概知道一点,可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不会同任何人提起,说倒底,对方现在还不是自己人,其中也包括了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