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锦被他这一番说话弄得略有些心灰意冷,本来还要再争辩点什么,可看到皇帝严肃得不容一丝动摇的面色,又把话咽了回去。最后想了想服软点头,向着皇帝道:“在皇兄没查清楚之前,我不见他便是。可是皇兄也别把我软禁起来。我在这宫里住得有些闷,想回府中住几天,这总可以的吧?”
皇上听他的口气便知道他犹不曾死心,倒也知道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说断就能断的,还需水磨工夫慢慢化解,见他已然退让,也不再步步紧逼,但放他回去这一点却是无论如何不肯松口,只管托词道:“你再陪太后几天,等她老人家舍得放你,你走便是。”
燕承锦情知再纠缠也是无果,只得怏怏回转。
他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心里自然是千头百绪。跑来蹭故事的小太子都睡得吹口水泡泡了。他自己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这两日居于宫中,难免要处处小心身上别露了破绽,明面上和风霁月,实际上也不得轻松,再加上今天心绪大乱,身上也有些闷胀不适,更是翻来覆去半宿不成眠。
正暗暗数着更鼓响过了几遍,突听得监西面的窗户传来两声极轻的‘的的’扣响,有人压低了声音低低道:“王爷。”
他今天心绪不好,将侍卫都远远赶出去图个清静,值夜的人也不留。就连天麻也是睡在偏殿之中而不曾在外间伺候。
这时听到这熟悉的噪音,心里头百味横呈,第一个念头却是想不通他怎会出现在此处,又庆幸好在今日人少,否则叫人发现那后果当真叫人不敢细想。
当下心里虽又惊又忧,身体却像是有自己意识一般,三两步奔过去推开了窗。
窗扉刚一打开,穿着一身侍卫衣服的林景生立即动作轻捷地一跃而入。甫一落地,目光便落在燕承锦身上,目光清澈明亮得有些吓人。
燕承锦听到声音便知道是他,这时当真看到人了却才吓了一大跳,一时扶着窗棂惊在当场忘了言语,他自然想不到林景生会在此出现,只疑心是做了场稀奇古怪的梦境,半晌才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景生看着他惊诧之下,瞪得极圆的乌黑双眸,一句‘我想你了’几乎要脱口而出。好在一分理智尚在,将这有些唐突的话压了下去,轻声道:“你三日不归,只怕身上不便,我给你送点药来。”
第 44 章
燕承锦听到他这句回答,明显愣了一暖。他很是吃惊,仍旧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景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理由单纯而直接,从林景生口中轻轻地说出来,轻描淡定地带着三分温情三分暖意,仿佛只是叮嘱他下雨了多披件衣服,夜深了早点憩息一样的简单。
可这儿是皇宫禁地,守卫森严,不是什么邻家宅院任凭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擅闯皇宫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捉拿下狱那还是轻的,一个不好,叫人当作了刺客,当场被射成刺猬或是捉住了凌迟都是正常。一想到皇兄对林景生的态度,正磨刀嚯嚯地要捉他把柄呢。除非是没被发现,否则皇帝完全有可能借着这个理由下死手。
想到这里方觉得惶急,道:“你怎么来了呀!你就不怕被要是被……”说到这里自己打了个哆嗦,唯恐真应了这话,不愿再说下去。
这句问话与方才那一句其实没有什么分别,林景生总不能拿同一个理由再说一遍,只好略过不答,他见燕承锦面上惊恐,忙轻声安慰他道:“你放心,我来的时候十分小心,保证没有人看到我进了这院子,绝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事……”
话没主完,便被狠狠拉了一把,燕承锦当真急了,扯着他小声道:“谁担心的是这个?要是被宫中侍卫发现的话你要怎么脱身?被当成刺客的话怎么办?”转念想到林景生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峰安危而是自己的名声,心下也有些动荡,说这话时也只觉喉头有些发紧,生怕林景生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异样,不惶惶地停了下来,却又想起窗子还没有关上,自己两人站在这里唯恐被人发现。
忙伸手掩上了窗户,拉起林景生就往里走,没几步又想起自己帐内还有个小太子熟睡不醒,虽说小孩子睡觉沉打雷都吵不醒,可夜里也总会醒过来起夜一两次,又生怕偏巧被醒过来撞见,若是被小太子不知轻重地嚷嚷出一句有刺客,可就不好收场了。停了脚步压着声音道:“你还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见林景生略微侧过脸投来目光,燕承锦又解释道“燕凌睡在里头,咱们得小心些,可别吵醒了他。”
林景生难得见到他这样不知所措的情形,反而觉得委实有些可爱,忍着笑道:“我知道。”一边反手去握燕承拉他的手。
燕承锦微微一犹豫,然而想到林景生来这一趟十分不容易,也不可能停留太长是,下一次再见面的机会还不知在那里,最终没舍得挣开,任由他抚过自已手背,一点点地手指交握,心里不知怎么地也就跟着安宁下来。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想着说话,屋子里静得只余彼此细细的呼吸声。燕凌睡觉时怕光,因此屋子里只留了一盏拢了灯罩的烛台,光线有些昏暗,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一尺,却只能看见彼此大概的轮廓,连面目都有点儿模糊,却又仿佛无比亲密。
他闭着眼平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