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言出来,李冬行立刻消停了,屏幕上的电影被按了暂停键,他脸上的戏也跟中场休息了一般,暂时落幕。
而李冬行就是那个幕后旁白,适时地跑出来同程言解释了下梨梨和郑和平的争执。
这会眼见武晓菁的故事正在灵异的方向发展,程言难免担心,李冬行会不会上一秒冒出来“梨梨害怕”,下一秒又激动得脸冒红光。好在他瞧见李冬行也就是正常地皱着眉,心下总算稍安,又把注意集中到武晓菁身上。
程言一眼就断定,武晓菁是那种抗压能力很强的姑娘。她身上那种大方干练的气质并不仅仅是与生俱来的,更是在职场上千军万马中拼杀砥砺多年积累而成。他父母也都是商人,程言虽说并不感兴趣,可多多少少被逼着接触过一些商业场合,所以看人还有点准头。武晓菁是所有企业高管都会偏爱的员工,既不过分张扬,又有一定想法,不会唯唯诺诺,混吃等死。哪怕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她刚刚的叙述依旧条理分明,不慌不忙。这不是一般职场新人能达到的境界。
然而这也说明了,武晓菁的描述绝无夸张,此事相当棘手,已到了让她濒临忍耐极限,不得不向李冬行这个充其量只是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求助的地步。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苦笑了下,程言注意到她搁在膝上的食指和拇指在不自觉地相互摩擦,“阿敏是我的好朋友,我其实并不害怕梦见她。但我们所有人只要一午休,就都会梦见她……”
程言问:“你们具体梦见了什么情形?”
武晓菁摇摇头:“这个大家都不一样。有的人说他梦见阿敏就坐在原先的座位上工作,有人说看见阿敏在咖啡机那边走来走去,而我……我梦见阿敏躺在休息室沙发上,就是我睡的位置,两条腿搭着茶几,一边玩手机一边跟我说着下半年的旅行计划。”
她说着摸了摸后颈,声音更飘忽了些。
“那感觉,就好像她还和我们在一起,做着未完成的工作,想说没说完的话。”
穆木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搓着自己的胳膊,说:“那个,要是你们觉得是你同事是在人间是有些心愿未了……来找我们也不会有用吧?”
武晓菁勉强笑了笑,说:“我有同事提议,让我们找人一起为阿敏办个法事,说要是她真有什么心愿未达成,好歹我们同事一场,只要能办到的都会尽力去做。”
穆木也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这主意听着就不错啊。”
“可是,我不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武晓菁抿了抿嘴唇,她的嘴唇本来就比旁人薄些,这个动作让她看着更多了一丝坚毅,“阿敏已经去世了,我不相信是她在折磨我们。这些事,一定还是我们自己的心在捣鬼。”
她说的是“心”,手指却轻轻指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程言:“所以你来找我师弟。”
武晓菁点点头,抬起脑袋,细细的脖子昂成倔强的弧度。她又问了一遍:“你们愿意帮忙么?”
程言摸着茶杯没说话。
李冬行却开了口:“我明天中午没事,可以去你们公司看看。”
程言敲着杯沿的手指停了。
武晓菁说了好几遍谢谢之后出了门,脸色看着比刚来时候轻松不少,就好像绝望之中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
而那根不知是否合格的稻草正忙着瞅程言。
“哟,还挺行呐。”穆木看热闹不嫌事大,捅了捅李冬行胳膊,“你还懂抓鬼呢?”
李冬行连连摇头:“没。”
他的眼睛仍盯着程言,就好像程言要是说个“不”字,他就不去了一样。
程言吐出一口气,问:“你看上人家了?”
李冬行一愣,急得声音都大了些:“没有!”
“没有就没有,这么激动干嘛。”程言就是想再逗逗李冬行,可抬头瞧了眼,见他脸色非但不红反而还白了,心里嘀咕了下这小子心思真难琢磨,随手把茶杯递过去,“给我泡杯茶,明天一起去。”
李冬行如释重负,捧着程言的茶杯,就跟捧了个宝似的,颠颠地转身倒水去了。
“出息。”穆木嫌弃地看了小师弟一眼,回到自己座位上,把剥好的开心果抛到自己嘴里,“我就不去了啊,瘆得慌。”
程言:“少了个麻烦,幸好。”
穆木作势要把开心果壳当暗器发射出来,被程言躲开。
自从李冬行把余小鱼的事揽了过来,程言就知道有一必有二,师弟这助人为乐的爱好算是戒不了了。武晓菁特意上门相求,又是旧识,以李冬行那性子,会拒绝才是意外。
徐墨文不在,程言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晓李冬行病情的人,自觉地担上了照看师弟的重责,尤其是当仁不让地成了小未的监护人。李冬行揽了别人的活,他又揽了李冬行的活,那就意味着这也成了他的活。
拜李冬行所赐,程言这辈子管的闲事加起来都没这几个月多。
第二天中午,他和李冬行吃过午饭,就按照约定往武晓菁他们公司去了。
那栋写字楼所在的高新技术开发区就在李冬行之前打工的工地附近,离好吃家常菜也不远,难怪李冬行会送外卖过来。至于他和武晓菁为何会结识,李冬行说是由于有一回他顺手解决了下武晓菁电脑蓝屏的问题,武晓菁就问他是不是专门学过,李冬行老老实实地说他不学计算机学的是精神病学,武晓菁大为惊讶,又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