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儿道:“这事和太子妃有关,却不是娘娘差遣……就是最近娘娘自从诊出可能有孕后,就十分抑郁,每日里动不动就掉眼泪,虽然她不说,我们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的,她其实每日都念着殿下过去,每次殿下传话说要过去看小皇孙,或是留下来吃个晚膳,娘娘都坐立不安,让我们反复准备许久,然后殿下走的时候她又失望得很……时常泫然自悲,有时候伏床掩面,偷声潜泣……但是殿下来她却强颜欢笑,也不和殿下说些体己话。又有些喜怒无常,若是我们提到让她进些饮食,对腹中胎儿也有好处,她便要大发雷霆,不许我们提肚里的孩儿。我们身边伺候的人都觉得很担忧,悄悄和太医打听过,太医只说这妇人若是早期有孕,就爱多思多虑,情绪起伏极大,需得贴心人缓缓开解,若是真的有孕,总要心怀欢畅,对孩子对身子才好……”
双林心里微微诧异,扣儿又道:“依婢子们看来,娘娘其实心结还是在殿下身上,殿下端庄文静,对娘娘是十分敬重,无一分失礼的,只是到底欠了些亲密,所以我们私下合计着,娘娘如今这般下去,必是要影响身子的,若是真的身子有孕,只怕连小的也一起影响了,但是太子殿下尊贵人儿……其实,主要也是今年因为雪石公公的事……”她低了点声,目光闪烁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字词道:“……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有了些误会,娘娘年纪小,又多心,生了小皇孙之后身子一直未怎么养好,如今又不知怎的不思饮食,日夜愁思的,若是殿下能多去看看太子妃娘娘,替她宽宽心,开开怀……这般也是好事,您说是不是?”
双林前些日子心里的猜疑又涌上心头来,太子妃再次有孕,可见颇得楚昭荣宠,怎会反而如此忧愁多虑?楚昭此人虽然在外人面前一味庄重,其实亲近一些的人还是能看出他待人宽厚温和来的,太子妃是他嫡长子生身母亲,腹中如今又有孕,应该只会更为敬重体贴,太子妃如何反而这般惶然悲哀?难道……他脑子里起了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测,但是,如果是这样,为何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都看不出异样?太子和太子妃若是燕好,总瞒不过贴身伺候的女官宫女内侍们吧……再说东宫门禁森严……难道此事有误会?
他心念数转,嘴上仍是和扣儿道:“姐姐所说甚是,却不知小的能帮姐姐做些什么?殿下为人庄重尊贵,贵人主子们的事,咱们即使是身边伺候的,也是插不上嘴儿的,更不要说这东宫里,陛下和娘娘都看着呢,咱们做下人的,何时敢在主子的事上插手动嘴呢?不如姐姐多劝劝娘娘,咱们太子殿下面上矜持,其实心里最是长情宽厚不过的,平日再不肯和人动气迁怒的,还请她多宽宽心。”
扣儿道:“这些话我们哪个没说过呢?但凡能说的话使的法子,我们哪一样没试过呢,我们姐妹早听说过了,霜林公公是这东宫里最有办法的人了,若是霜林公公能想出个法子,让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琴瑟和谐,多看看娘娘,那咱们这些伺候的人,也总有好处,您说是不是?”
双林想了下道:“殿下这人,表面看着冷清,其实心里最是柔软长情,又爱照顾人,娘娘若是想得殿下顾念,不若先主动给殿下送些东西……贴身带的针线、吃食什么的,殿下见了,总念着娘娘的好,少不得投桃报李的。”
扣儿一听,脸上已喜笑颜开道:“果然还是霜林公公一语中的,我们娘娘一进东宫没多久便怀上了,当时皇后娘娘专门叮嘱了不许她动针线以免伤了眼,当时太子殿下也极为体贴,娘娘当时吃不下,殿下便时常命厨房变着花样做给太子妃娘娘吃……如今小皇孙小,娘娘顾着小皇孙,竟是忘了体贴关心殿下了,如今虽然针线也不好做了,吃食上还是可以安排的,却不知殿下有甚么喜欢吃的口味吗?”
双林道:“殿下一贯不挑食的,用了心便好了。”
扣儿知道宫里贵人身边的内侍是绝不敢透漏主子的喜好的,却也不由有些暗自佩服这小公公办事缜密来,称谢后便忙忙地走了。
当晚太子在书房和幕僚商议国事,果然天绘院命人送来了一锅子新鲜的金玉莲藕丸子汤,味道很是清鲜,楚昭果然当晚心情似乎好了些,但他这几日似乎忙着个元狩帝交代的差使,只命人赏了来送汤的宫女,也并没有空去天绘院。
太子妃这汤一送便是三四日,连双林都得了太子的赏尝过一次,只是太子太忙,只是赏了宫女,始终没能去天绘院。
这日他得了楚昭差遣出宫办差,回来当头看到冰原捧了个十分精美的描金匣子从东宫聚贤殿里走了出来,看到他回来也只点了点头,双林笑道:“哥哥这是办什么差呢?这么着急?”
冰原抬了抬手里的匣子示意了一下笑道:“我也才从园子里回来。说是殿下今儿在外头得了几样新奇物件儿,拣了几样好的,亲手封了命人给天绘院送去给太子妃娘娘,雾松正好要去坤和宫给皇后娘娘回话,不得空,随便叫了个小内侍去送便走了。结果那小内侍说是才来东宫当的差,第一遭当差便接了这差使,怕自己不会说话触怒了主子,正急着要哭呢,看到我来便央了我去送,我看他急得面白脸青的,索性便替他揽了这差使。”
双林笑了下,也不以为意,想起当年楚昭也曾随手赏过自己一个水胆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