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再过几天,大家也就更不愁这绳索一套一解的浪费时间了。
因为速度再快也没用,白水河的水已经少到打得快一些、多一点,就要打上来半桶泥的地步了。
虽然还不至于断流,但也寒碜得很。
——就这,还是因为小王村,尤其是村里头的宫氏一族,百余年来在这十里八村积下了赫赫声威,上流的村寨不敢截断水流的缘故呢!
听说白水河上游,在桃花村对面分出去的那支桃花溪,上溪村和下溪村为了抢水已经打了好几架,伤的不说,死的都有几个呢!
那上溪村和小溪村可还是多年联络有亲的。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粮食那是庄稼人的命,水却是粮食的精血
龙王爷不肯降雨,大家可不就得为了精血拼命?
拼了可能死,不拼却肯定要死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桃花溪那儿离小王村并不算太远,虽在河对岸,来往得略少些,但因着小王村人并不像一般农家那样轻易连村子都不出去的保守,又有水路,纵然逆流也比走陆路的轻松,所以也少不得有人去那儿做过买卖。
独眼老三的第二个夫郎,嗯,就是定下了却还没过门就死了的那一个,还就是上溪村的。
独眼老三人也仗义,也没跟那家索要聘礼,还提过要将那哥儿的牌位给迎回来,甚至愿意将他的尸身葬到王家祖坟里头,不过那哥儿的阿爹说是不舍得他,日后要带他埋在一处,独眼老三也就罢了。
反正也就见过一面,谈不上什么感情,不过是可怜未婚哥儿丧葬事上不容易罢了,但随着亲父爹一道也是一个法子,虽族中公祭肯定没他的份,可进不了祠堂好歹能依着亲父爹住,也不算全然没个着落。
如此两家便算不上正经亲戚,可也算是故人。
如今小王村众人听了,也不免唏嘘一回,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意,又有那心明眼明的,少不得对宫家人又客气三分。
在这种情况下,里正不说将河水给堵了,还与村老们议下这白水河中的水只能打半日、歇半日,也给下游人家留点儿活路的决定时,虽有些许人背后疑惑:
“下游还有什么人家?除了对岸的程家村,可都是山了——
该不会,是里正偏着自家哥婿(里正家的小哥儿就嫁到对岸程家村)吧?”
但因着宫家人都还挺支持的,又没只顾着收割自家水稻大豆的就不顾别家,河里水不让狠挑,村子里头也还有好些个井呢,他们照样挑着水给老弱人家用,也不去区分是宫氏、王氏还是其他外姓的,村里人也就给带得宽容几分,并不苛责。
偶尔有那心存疑窦的,也不过自己心里头过一遍,该忙碌的,还是各自忙碌去。
可紧接着,还不到七月中的时候,就又传来一个消息,小王村的人就不是很能坐得住了。
事也还就出在那程家村,因着那村子与小王村隔着白水河斜斜相对,却偏下游些,自然没玩儿什么断水截流的条件,也没胆子打上小王村来抢水,可他奶奶的,那做出来的事情可比上溪村对付下溪村的还要缺德!
——说是为了祭祀龙王祈雨,要拿童子牺牲。
这也罢了,生死关头什么蠢事狠手都使得出来,小王村人也知道,就自己漏下的半天水量,还真不够程家村使唤的,这眼看着要渴死饿死的时候,祸祸孩子,外人听着虽不忍,可也没那么大脸干涉。
小王村的大家前些日子虽已经赶着将那水稻大豆的都收了起来,多少也算有点儿粮食。
又村里头托宫氏百年前善意,本就多了三口深井,连着王氏族人更早前挖的一口,便是四口深井,如今都还出着水,水量还不少;
另,各家富裕些的,又习惯跟宫氏家风,有了钱能起得了砖房大屋,便免不了要打上一口井……
积攒到如今,一村子竟是能有三十几口井,虽然深度不够的那二十几个早半个多月前就陆陆续续不出水了,可好歹还有十一口,人是肯定渴不死的,甚至还能富余出些浇地。
就是这般,还不是一抬头看着无云的天、一低头看着干涸的河,就心焦?
小王村至少有两三百年没干过拿孩子祭天的事儿了,可别人家要做,他们本也干涉不了。
——如果,那被牺牲的孩子,和小王村完全无关的话。
可怎么可能呢?
程家村那可是距离小王村最近的村落,独眼老三家的第一个夫郎就是在那儿娶的,而除了独眼老三,两村,尤其是王姓和程姓,也是几百年联络有亲的。
连里正家的哥儿,不就也嫁在那处?
也因此,小王村的不少人,才会早在里正没明言只能在白水河里打半日水之前,就尽可能往井里打水浇庄稼,为的也就是给下游的老故交留点儿生路。
到了如今,更是打一会、歇一下的,虽然也有村里决议之故,也有不少人家麦子勉强算是能收的关系,可不也还是为了给下游留点儿活路吗?
否则下足狠心,村老又不能时时在河边盯着,大家多打些水,让麦子多灌些浆,未必不能多打一二成粮食。
不过都是心软、念旧罢了。
想着好歹有些还算产量正常的大豆,前两年年景好时,也多攒下点粮食,怎么都不至于饿死,不少人家甚至都够再吃一年的,今年损失些就损失些,总比饿死老邻居的强……
便都没将事做绝。
不想小王村人不做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