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轻快道:“有什么好烦的?将来我要回自己的身体,你便可以安心去投胎了。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在你坟前烧足纸钱,你喜欢吃什么东西也可以告诉我,将来祭品也一块儿备了。”
和一个兴奋高昂的人谈论自己的丧事,我无论如何也潇洒不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气氛便更诡异了,确切的说诡异的应该是那个太子才对。
想必是为掩人耳目,每餐必叫下人叫了我一起上桌,虽然饭菜很是丰盛,我却惴惴焉吃的食不知味。
照例捧了碗,将脸埋在碗里扒了两口,突然接到对面若有所思的目光,我感觉像吃了亏似的睁大眼睛瞪回去。
无语对视了约半分钟,他突然伸出手来在我嘴角狠狠拨了下道:“吃相难看。”
我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他是替我擦脸上的饭粒,嘴角被他食指刮碰处像涂了辣椒一般滚烫。
夫妻两人有此举也属平常……虽然目前有意识的这个是我,身体却是苏怜儿的……没什么关系,你不要多心……我反复安慰自己。
他举筷挟了一根菜后,似也感觉到刚才动作的不妥,斜我一眼冷笑道:“你莫自作多情,我方才不过是习惯罢了。”
我心跳的厉害,破天荒没有和他争辩,随意用袖子擦擦嘴巴道:“我吃完了。”
“我还未用完。”他慢悠悠将勺子在碗中打个转,姿势优雅的将半勺汤放入口中,睫毛和着喉节一起微动,汤这才慢慢咽了下去。
不知是我体内bl因子不安份的缘故,还是肚子饿了觉得那汤香味撩人,居然一眼不眨的咽着口水看他将汤喝完。
“你看人一向如此么?”他终于用餐完毕,拭拭嘴后漫不经心的问道。
“呃?”我一时未反应过来。
他用茶漱完口后补充道:“肆无忌惮的猥琐。”
老子又猥琐了??他妈的!
我脸红脖子粗辩解道:“那是这身体的原因,与我何干?!”
“就是你,就是你!”人妖美人带着哭腔埋怨道:“你这莽夫!惹太子哥哥嫌恶了……,怜儿长至十七,从未被人讲过如此不堪,都怪你!”
冒牌货扬眉不语,起身抖抖百花锦袍,走起路来像只高傲的孔雀,快到门口时随意道:“倘若此次你和怜儿可以完全复原的话,本宫可以念在你有所悔改的份上从轻法落。”
待他脚步声消失了,我才冲门口吐一口口水:“呸!谁稀罕!”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我们两人都复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儿。
是怕我死后化为厉鬼找你索命吧?哼哼,现在才想让老子原谅你罪恶的行迹,告儿你,晚了!!老子将来缠你,缠死你!哼哼……
朱雀的冬天多雪,这是苏怜儿告诉我的,自从那天饭桌上惹他被太子嫌恶后。此伪娘就不再和我说话,今天之所以开尊口的原因是,他想出去赏雪。
俺滴娘哎,滴水成冰的大冷天,鹅毛大雪齐膝那么厚。
到时候他倒是过了眼福了,留我一个傻根儿似的杵在那儿受冻?也他妈的不想想,我包小飞是怎么给挂掉的!在地窖里活生生给冻死的!抱着暖炉裹着狐裘都嫌不温暖的我会有那种狗屁闲情赏雪??
苏怜儿那厮小娘们儿似的又开始哭,一时间泪流成河啊,我脸上都开始挂冰碴子。还在我心里一个劲儿的恶语诅咒,不停念叨着要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之类的恐怖话题,我终于忍不住出去了。
充分做好了防御工作,将能套的袍子全裹上了,整个人像雪球一样,胳膊抬起来愣是摸不到下巴,用后拿狐裘围巾一包,活蹦乱跳的就出门儿了。
虽然说这县衙后院就是我家,住了近半年却没怎么认认真看过。
踩着雪窝窝到院中这么一望啊,感觉居然还真的不坏!
四周一片的耀眼的银白,枯树上挂着老长的雪条迎风飘舞,墙角几株淡黄的腊梅吐着丝丝香甜。
我在院子里和苏怜儿一齐感慨了半天后,终于开始觉得无趣,看到我们家小狗馒头激动万分的踩着梅花脚印在院子里撒欢儿,我也突然心血来潮恢复了童心。
丢掉皮手套,拉馒头垫屁股下开始狂拍雪球,刀割般的寒意咻的一下传到心窝里去,我禁不住尖叫一声:“爽啊!”
苏怜儿颤声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堆雪人啊,没玩过?我小时候堆雪人,一直是胡同里堆的最大最好看的!”
难得上次死亡居然没给我留下半点心理阴影,我一激动起来,脑门上就开始窜热气儿。
索性脱了风衣,帽子,挥舞着抓子对着雪球狠拍。
“歪了!”苏怜儿着急叫道。
我抽抽鼻子不屑道:“你懂个屁!脑袋歪一点才叫可爱。”将帽子从地上捡起来扣到雪人头上,我大功告成的起身,颇感自豪的叉腰炫耀:“嘿嘿,怎么样?”
苏怜儿想必已经被我的杰作萌呆,半天没有反应,我正叹息着孤芳自赏时,一个轻若羽毛的男声道:“还不错。”
虽然轻柔,却字字清晰入耳动听,与那嗓音清亮的太子完全不同。
我困惑望过去,只见一白衣男子踏雪缓缓朝我走来。
修长的身形并未带任何配饰,抑或是任何配饰在他身上都显得多余。脚步起落间,锦靴上并不见沾染半点雪花,衣衫微随东风微动,举止自然优雅,身形潇洒飘逸。
若见生人,我第一眼必是先观看其长相,这人却绝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