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知道痛,你不是刀枪不入的吗?”苻秋冷嘲道。
东子趴在枕头上,像个死人。
苻秋拿手指将药粉细致摸匀,眼前的男人安静趴着,窄瘦的腰,背脊像是一道优美而有力的弧线。苻秋抬手就是一巴掌。
东子像个闷葫芦。
抽在东子臀上的巴掌改了动作,改抽为抚,手指沿着细瘦的脊骨朝上。
“皇上……”东子严肃道。
“嗯?”苻秋出神地望着他的伤口。东子也没多好看,不够细皮嫩肉,别人摸起来是丝缎,他就是块朴实无华的葛布。苻秋迷恋地低身在他伤口旁亲了亲,舌头舔了舔没沾到药粉的皮肤。
东子呼吸有点不稳,左手肘撑起上半身,扭头过来。
苻秋已一本正经站起身收拾好药瓶,吹灭烛火。
“趴着。”
东子要翻过来,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怎么弄的?”
“打架。”
苻秋想了想,一只手掌贴在东子腰际取暖。
“和谁打,白纯砚?”
“嗯。”
“为什么?”
东子不说话了。
东子就这个样子,不肯说,就是揍一顿,也不会说。苻秋有点没奈何,把脸贴过去,东子的手臂粗壮而温暖。
过了许久,苻秋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东子的手温柔地摸着他的头,低沉的声音响起——
“别同白纯砚走得太近,他会带坏你。”
苻秋含糊地说知道了。
一夜无话。翌日吃过早,重新上路,苻秋嘴里没味,从食盒里找出来白糖腌的杨梅吃,桂花香气充溢口中,登时高兴起来,随手给东子嘴里也喂了枚。
过了朔州界碑,天气转凉,虽是午后,天空却堆满乌云,暴雨随时可能倾盆而下。
朔州城门没有盘查,进了城,熊沐下去打听方家所在。
青布幔撩开,苻秋手里捏着卷书,心思却全不在书上。熊沐钻进车来,搓着手,一边叫冷,一边汇报,“城东头的大宅子就是,有个鸿雁山庄。”
苻秋亲手给他斟茶。
“现在就去吗,会不会有点唐突?”
东子归然不动地坐着,似乎在想什么,又撩开车帘看了眼天色。
“找地方落脚,明日我先去拜访太傅大人。”
朔州虽比不上青州繁荣,街上的人却也不少,街面能容三驾马车并行,朔州知府打理得不错。
苻秋趴在窗户边上看落雨,银线将天地连成一片,他看了会儿,转头去问东子,“明天你一个人去吗?”
“嗯。”从包袱里取出换洗的衣服,东子就去找盆子,回来时让苻秋把沾满泥灰的袍子脱下来。
“中衣也脱。”
最后一层不用东子提醒,苻秋有点脸红,忍不住找话来说,“要是方家不行,咱们怎么办?”
“不行再说。”
东子猛然伸手,替他将最里一层丝衣剥下来,丢进盆里。没等苻秋感受到寒冷和害臊,带着皂角香气的宽大外袍罩在他身上,有点长了,不是他的。
“先穿着,洗完衣服给你洗澡。”
苻秋坐在浴桶里,东子就像揉一根萝卜头似的在他脑袋上搓头发。
“眼闭着。”
东子难得笑了笑,在他脸上轻轻亲了口,兜头一瓢水阻止了苻秋睁眼。
“死太监!”
东子粗糙的手指抚过他的身体,自打做了那回事,这种简单的抚摸也让苻秋起了反应,他有点局促,两手搭在浴桶边缘,问,“好了没?”
“等会儿。”
东子似乎走开了。
苻秋打了个哆嗦,没一会儿,干燥的布料擦过他的脸。
苻秋猛然从浴桶里站起身,反手扯过毯子朝东子脸上一蒙,抓紧毯子两段,一个使劲,东子猝不及防被拽进浴桶里,上身全湿透了,坐在苻秋的腿上,总觉得有什么顶着他。
“还使不使坏!”苻秋喝问,盯紧东子从毯子边缘露出的鼻子,他的鼻翼微微扇动,鼻端像刀子果决切出来的,视线落于他浸了水的嘴唇上。
东子喉头上下,有力的手掌按在桶沿上。
月上中天,孱弱的皇帝坐在床上直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