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伦敦的太阳,虽然没有秋老虎让人头晕目眩,但也能让人汗流浃背。
而阳光下千疮百孔的伦敦,更是给人一种炼狱的错觉。
高挑的少年沿着支离破碎的街道走来,黑玉般的头发、略显苍白的皮肤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完全脱去了儿童的幼稚,下巴到锁骨的曲线也因为喉结的凸显而趋近完美,眼角微挑,显得狭长而锐利,五官精致英俊,比之麻瓜电视上的明星也丝毫不逊色。
街道两旁时不时有衣衫褴褛的流浪儿企图凑近。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候,任何整洁都显得不正常。
少年冷眼走过。
街角那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小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垃圾桶旁倒着一个小男孩,嘴里叼着一块被嚼得磨损的牛皮,却没有力气吞咽;废墟中坐着的那个妇人,对着怀里已经没有气息的孩子哭得声嘶力竭。
即使面对着这种极度悲伤的场面,汤姆也可以冷漠走过。
这种冷漠归咎于谁?归咎于当年同样冷漠的他们。
汤姆嘴角噙着笑继续向前走,他甚至还可以回忆起两年前但他们倒在子弹下时,从他们身边仓皇跑过的人的表情。漠然、恐惧,对他的呼救恍若未闻。手掌下血液濡湿的感觉逐渐蔓延,大声呼救却无人上前,逃命者瞥过一眼又匆匆逃命……
汤姆停下脚步,回头看那废墟一般的麻瓜世界,一种报复的快意在心底蔓延。
麻瓜?呵。
绕开伦敦的街区靠近海滩,一踏入黑黝黝的山洞,原本燥热的阳光就被山洞散发的阴森寒气给去除。
汤姆享受地眯了眯眼睛,迈开步子向山洞走去。
穿过甬道看到那一片死静的海域,裸露在外的手臂立刻就被凉丝丝的什么缠上。
「汤姆!你怎么才来!」被要求留守在山洞的蛇已经蜕了不少次皮,原本手指粗细的蛇已经有婴儿的胳膊粗细。
一年多不见,蛇很是兴奋,直接绕上了汤姆的脖子,趴在少年耳边絮絮叨叨:「汤姆!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纳吉尼!好不好听?」
汤姆拍了拍搁在自己肩膀上的三角形蛇头:「安分点,纳吉尼。」
被叫了名字的蛇高兴地甩甩尾巴,乖乖安分下来。
汤姆将视线投向没有一丝波澜的海面,眯了眯眼睛:「我交代你做的任务怎么样了?」
纳吉尼一甩尾巴,一颗石子被投入水面,激起一层涟漪,也将隐藏在平静下的威胁暴露出来,森森的白色覆盖了一半的海域,一直向山洞那一头延伸。
汤姆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在水中翻腾的灰白色生物,表情平淡,可那双隐隐反光的眼眸却泄露了他此时扭曲的快感。
汤姆眯着眼睛,借着洞内昏暗的光线将阴尸看得清楚,兴味的目光如同在欣赏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一般。
他终于扯了扯嘴角,满意地笑了。因为借着几缕光鲜,他看清楚了大半阴尸身上还未被尸毒腐蚀掉的衣服。衣服的左胸口上的海鹰标志、子弹标志,以及十字架标志,都曾在德国空军部队中耀武扬威地出现过。
「汤姆,这些纳吉尼能留着么?」纳吉尼尾巴一甩,掀掉最上面那块水晶原石,露出下边泛着金属光泽的或金或银的勋章。无疑,这些都是从阴尸身上扒下来的。
汤姆随意翻看了一下,竟然还有不少上校军衔。
少年笑得耐人寻味,奖励似地拍拍蛇的头:「非常,非常好。」
一批实力不错的德国麻瓜军人?
的确不错。
「对了,纳吉尼,还有一件事。」汤姆将舌头抵住齿间,发出‘嘶嘶’的声音,轻柔而阴森,「你知道……密室那哪儿吗?」
「不知道。」纳吉尼想了想,摇头。
汤姆颔首,眼眸又阴郁了几分。
但汤姆回到戈德里克山谷的时候,在魔法部上班的哈利也回来了。
“汤姆,你去哪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汤姆脱下运动鞋,富有光泽的黑发垂下,遮住眼睛:“嗯,阿布拉克萨斯邀请我去他家。”
哈利愣了愣,五六秒后才迟钝地‘哦’了一声。哈利抖开报纸,用宽大的报纸遮住他不自然的落寞。
这句话有多少漏洞?哈利甚至不敢去深究。他害怕得到那个无法逆转的答案。
一切都来得那么快,让他措手不及。
也许是哈利的心理作用,他隐约觉得藏在幕后的命盘悄悄调动了时间的流速,在他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将最棘手的问题摆在他前面——汤姆上四年级了。
十四岁正是欧洲人最美好的年纪。普遍发育较早的他们已经有了强壮的体魄,不再是豆芽一般的干瘦。五官处在成熟与青涩的边缘,下巴的胡茬也还没来得及毛头,一个个都那么清爽漂亮。而汤姆更是优秀。来自父亲的基因给了他英俊的五官和高挑的身材,母亲的血脉给了他强大的魔力。他有资本骄傲,可他始终谦和有礼。
来自未来的哈利自然明白这表面有多虚假,在知晓未来的前提下细心留神,就能感受来自那双纯黑眼睛里蛰伏的力量与威胁。
历史注定的,他将在四年级接触魂器,将在五年级的暑假亲手杀死他仅存的亲人、分裂第一个魂器,将在六年级打开密室、诬陷海格、杀死同学。所有的事情一团乱麻,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突然地摆在哈利眼前,等他去解决。
他也明白自己解决不了。
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