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看好,嘲笑甚至挤兑过买良种之人的村民,顿觉脸都被扇肿了。他们心里苦,悔不当初,却没有后悔药可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花同样的精力,却照顾着更多的田地。
“咦,这不是花婶子吗?哎,叫你呢,怎么跑了?”说话的妇人看到跟她家不对付的花婶子落荒而逃,别提多开心,顿觉腰也不酸腿也不疼,就连眼下的旱情都被她抛到一边。谁叫花婶子见天埋汰她家,这下好了吧,真是报应不爽。
笑够了,妇人又开始专心忙活地里的活计,庄稼能保住多少是多少,她可没太多时间浪费在不相干之人身上。
“呸,没想到好事竟然让那个死婆娘给占了,真是晦气。”花婶子急走一段路,四顾无人之后开始小声念叨,“便宜谁不好,怎么偏偏就便宜她家呢?”
像妇人跟花婶子这般相看两相厌的村民不多,但类似的情况却出现在不少地方。之前买了良种的人多半被人笑话过,眼下却是反过来。
沈家给过所有村民机会,端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也是他们该当,以后再想拿到良种,就没那么容易了。
“阿父,给。”沈璧踮着脚,一双小手举得老高,掌心露出一块透明晶体。
方天林弯腰笑着说道:“这是什么?”话落,他便从沈璧手中拿过那枚透明晶体。
两者甫一接触,方天林脑袋便如钻心般的疼,他强提精神,才勉强控制住身形,不至于压在大儿子身上,蹬蹬蹬急退几步,倒在炕上,之后意识便一片昏沉。
沈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跑到方天林跟前,又拉又拽,方天林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半点动静都没有。沈璋和沈璜也跟着围在方天林身边不停叫唤,结果方天林依然没没搭理他们。
三胞胎立刻扯开嗓子开始嚎,哭声尖锐刺耳。
“怎么了,怎么了?”沈家河就坐在廊檐下编筐,一听到孩子们尖利的嚎叫声,立刻丢下东西就冲进房。除了刚出生那个月,三胞胎很少哭得这般凄惨,沈家河心里急得不行。
“爹,阿父。”三胞胎哭得直打嗝,三只手同时指向躺在床上的方天林。
沈家河越发焦急,孩子哭得这么凶,媳妇都没有一点反应,可别出什么事。他三两下蹿到炕前,只见往日一向睡容平静安和的媳妇,现在额头直冒冷汗,面孔不时扭曲,显然正在遭受非人的痛楚。
沈家河将方天林平放在炕上,然后转头对涌入房间几人说道:“大哥二哥四弟,你们跟我一起去镇上请大夫,四弟妹,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天林。”
“这里有我和你爹在不会有事,你们赶紧去,路上小心。”张婆子也一脸煞白,不比躺在床上的方天林脸色好上多少。
第48章
不知不觉中,方天林不光是三房的顶梁柱,也成了沈家的主心骨。有他在,就连沈老爹跟张婆子心里都能安稳不少。他在眼下这等节骨眼出事,张婆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老天保佑,希望三媳妇能平平安安。
就沈家河说话这么会工夫,沈老爹已经上前仔细查看过方天林的情况,随即叫住沈家河说道:“老三,你这是急糊涂了。你媳妇这是急病,耽搁不得,还去请什么大夫?直接带去镇上,记得多带些钱。”
之后他将目光转向张婆子:“你去房里取钱,留够家用,其他都带上。铜钱就算了,那东西太重,不要多拿。”
很快,沈家人便开始有序行动起来。
沈家河心神不定,就留在房中收拾出门用品,沈家海去后院套牛车,沈家湖跟沈家溪则各自回房取钱。
如今阜阳县这边旱情挺严重,农作物半死不活,药草要好一些,因为它们多半都生长在山林中,但也没好到哪去。粮食涨价,药材同样跟着水涨船高,没钱怕是连医馆都不敢踏进去。
沈家人怕钱不够,把能带上的银子都拿了。可以这么说,沈家河四兄弟这次出门,身上所带的钱占了沈家积攒的家底的大半。对此,姚大嫂这几个当媳妇的都没意见。人不能忘本,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更是得拧成一股绳,有些事情真不能计较太多。
沈家海将牛车赶到门口,姚大嫂带着两个弟妹收拾着车厢,先垫上厚厚一层稻草,再铺上席子,食水也都放好。
等一切准备停当,沈家河当即在兄弟的帮助下,将方天林背到牛车上。
片刻后,牛车便在沈家人目送之下,急急朝裕丰镇驶去。
“爹,阿父。”三胞胎趴在门槛上,看着远去的双亲,哭花了脸。
张婆子抱起沈璧,不停走动,用手顺着他的背,柔声安抚:“不哭,不哭呀,你阿父会没事的,一会他们就回来了。”
平时张婆子这么一通拍抚,沈璧早就阴转晴,眼下却是半点不管用。他虽然不大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模模糊糊觉得父亲出事跟他有莫大关系,小小的心中被伤心占满。
沈老爹也红了眼睛,抱过最小的沈璜。这个娃除了刚开始哭得声嘶力竭,就一直是默默地抽泣,眼泪挂在睫毛上,越聚越多,直至滴落在地上,让他看了格外心疼。
这两个孩子算好的,除了哭之外并没有其他举动,沈璋就不得了。一开始他被姚大嫂抱着,结果他不断往外挣动,好悬没掉地上,最后换上柳橙才勉强抱住。
这一刻,沈家被一片阴云笼罩。
车轱辘吱嘎吱嘎朝前转动,沈家河四兄弟心里都